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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奸邪背后(1)

“以后你有我了。”

陈牧轻轻握住严金秋的手,目光灼灼。

严金秋微微发怔,似是要哭,似是要笑。

“傻瓜。”

她突然哽咽,急忙转过头去,将眼泪轻轻擦去。

“我听说,姚师傅被抓走了?”

陈牧轻轻点点头,心情复杂。

严家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如何能生出严金秋这样好的女儿呢。

严金秋轻叹了口气。

“这件事,是我们严家对不住你。有些事你不知道,老祖宗和我叔叔,为了公报私仇,做的也确实太过了。”

陈牧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沉默。所谓的有些事,不过便是六年前杨继盛的事,严金秋以为陈牧不知道而已。

严金秋想了想,说道:“徐阁老呢?徐阁老竟然不管么?”

陈牧眉头微微皱起,神情十分苦涩。

“只怕大家都盼着姚师傅赶紧死。”

严金秋一怔,女儿家天生感性,一听此言,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去求人。”

“什么?”

陈牧有些不敢相信。

严金秋神情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诏狱不是人呆的地方,好人进去都要脱层皮下来。我去求人,求陆叔叔的外甥,如今在北镇抚司做千户的,至少保住姚师傅的一条性命。至于怎么把姚师傅给救出来,还得看你。”

“好……”

陈牧心里现在好受了不少,甚至感谢老天爷,让严金秋出现得正是时候。

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情感,想把严金秋给抱在怀里。

“你……这么久没见了,你……不抱抱我吗?……”

严金秋声音很轻,但陈牧听得很清楚。

他心里咯噔一跳,看着严金秋脸上泛着一层娇羞的粉红,欲说还休,愈发明媚可爱,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把将她给拥在怀里。

二人紧紧相拥着,陈牧能感觉到严金秋的手正在抓着自己的背,淡淡的体香直往他鼻子里钻。

“答应我,好好的……”

女子将头埋进男子怀里,声音呜咽。

“好。”

男子轻轻摸着她的头。

不知谁家又放了烟花,漫天绚烂,璀璨光华,照着地上紧紧相拥的一对男女。

正如大雪天相拥取暖的两只雏鸟。

可雏鸟就是雏鸟,经不起风吹雨打,一点大风大浪,便能让他们天各一方。

……

皇城东,一处府邸绵延覆盖不觉,虽不及皇帝居住的皇宫,却也远远胜过公侯伯爵的宅邸。

裕王最近忧心忡忡。

自从嘉靖二十六岁才辛苦得了一个皇子,结果两个月便薨逝后,嘉靖皇帝便深信道士陶仲行的话。

二龙不相见。

景王不久前也死了,作为嘉靖仅存的一个继承人,裕王非但没有感到庆幸,反而更加惶恐难安。

比皇帝更难做的,是太子。

裕王现在,便与太子没有什么区别。

一举一动,都要谨言慎行,战战兢兢,生怕引起父皇的猜忌,连仅存一点的父子恩义也给舍弃了。

“唉。”

裕王在书房来回踱步,书也读不下去,长叹一声,将《庄子》轻轻丢到书桌上。

坐在书桌前的王府讲师兼国子监祭酒高拱,神情严肃,抬眸看了眼正在研磨的张居正,说道。

“太岳,你说姚望秋怎么突然被捉走了呢?”

张居正神情严肃,轻轻摇了摇头。

“蓄谋已久,却出其不意,为的就是让咱们毫无还手之力。”

高拱:“他那个学生呢?”

张居正:“昨儿晚上,他敲了我家房门,我没见他。”

“嗯。”

高拱轻轻点了点头,幽幽道。

“眼下这个局势,还是不要见的好。只是可惜了姚望秋一个忠良!”

高拱愤怒地一拳砸到桌子上。

站在窗前的裕王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脾气素来急躁,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说道。

“高师傅,张师傅,眼下所有人的眼睛,可都盯着裕王府,看本王会不会出手救人了。”

“王爷所言极是。”

张居正说道。

“王爷是储君,严嵩父子,欺上瞒下,残害忠良,天下人恨不能生啖其肉。王爷若能除天下人之恨,万岁之后,必然又是海晏河清!”

高拱情绪激动,两眼放光。

“太岳,你想干什么?”

张居正将裕王轻轻扶到椅子前坐下,随后站在他和高拱面前,严肃说道。

“王爷,肃卿兄,从昨天知道姚望秋被捉走开始,居正就一直在想对策。昨夜居正辗转难眠,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高拱:“什么道理,你快说,不要卖关子了。”

张居正:“请王爷,还有肃卿兄想一想,严嵩做宰辅二十年,天怒人怨,可为什么皇上就这么信赖他呢?”

高拱冷哼一声。

“还不是因为他会巴结皇上!”

张居正呵呵笑道。

“正是在此。嘉靖三十四年,我回乡丁忧,在江陵闲住的时候,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要办成一件事,往往还有第二条路。这几年,我在国子监做学问的同时,还不忘研究严嵩的发家之路。”

张居正双手负在身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娓娓道来。

“其实好好研究一下严嵩这个人,他这辈子,完全可以用一句波澜壮阔形容。

严嵩是成化年间生人,五岁启蒙,九岁入县学,十岁中秀才,十九岁中举人,二十五岁中举,不可不谓少年天才,前途一片锦绣光明。

可他生不逢时,就在他入朝为官时,正值刘瑾专权擅政,朝廷一片黑暗,没有生路。彼时严嵩,尚可谓是勤勉好学,忠勇果敢,这样的人,突然辞官回乡,刘瑾倒台之后,立马又复了原职,若说他没有和权宦刘瑾有矛盾,反正我是不信的。

严嵩这一辞官,在老家一待便待了十年,二十载的寒窗苦读,可以说已经付诸流水。这十年的孤寂落寞,肃卿兄,若是你,你能忍得了么?”

高拱神情复杂,没有说话。

张居正继续说道:“回来之后,严嵩的日子依旧不好过,杨廷和,张孚敬,夏言,一个一个全都压在他的头上,我想,也正是这几十年的挫败,让严嵩明白了一个道理。”

张居正神情严肃,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成功之路,或许也可以另辟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