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酒水倒满,陈牧举起酒杯,对面前的一位年轻太监,笑道。
“来,王公公,我敬您一杯。”
王公公端起酒杯回敬,将酒水一饮而尽,环顾着琳琅满目的厅堂,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过来伺候的小丫头的手。
“你看看,陈相公你又送房子又送人的,这多不成敬意啊……”
陈牧亲自给王公公斟酒,笑道:“王公公这是哪儿的话,劳烦您在黄公公身边周到伺候着,这点儿薄礼算什么啊。以后陈某有事,还都得仰仗着王公公您呢。”
“这你放心。”
王公公一口应承下来。
“我师傅啊,谁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老人家时常夸您呢,说您是个年轻有为的。怎么样,这一个月得挣不少吧?”
陈牧笑道:“挣多少还不都仰仗着黄公公和王公公您嘛!我自己一个书生,到底没什么花销,可银子放在那里也不能生不是?便想着多多孝敬公公您啦。”
王公公听言,感叹道。
“相公你如今赚得盆满钵满,却不知朝廷如今想要挣钱都没办法了。”
“怎么说?”
陈牧总算等到了自己想要听的话。
王公公喝多了,话也没个把门儿,竟然把最近内阁发生的事情给和盘托出。
当陈牧听到嘉靖为了修缮宫殿,抢了原本应该赈灾的二百万两银子的时候,简直惊掉了下巴。
此时此刻,他只想到了一句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那东南的灾民该怎么办?”
“谁知道呢……”
王公公长叹一声。
“天生万物,山川树木,生灵百姓,本就只归皇上一人所有。这些灾民,皇上肯定不会不管的,但成不成,就看老天了……”
陈牧没有说话,在心里冷笑,眸色一凛,桌下的手早已紧紧地纂成了拳头。
……
从王公公的宅子里出来,陈牧低着头,孤身一人在大街上走着。
他心里好像堵了一块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为了一个宫殿,就抢了老百姓的救命钱,还美其名曰,天下万物本就归皇上一人所有……
陈牧冷笑出了声。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可是地震啊……
三个县都塌了,死者以百万计,为什么在这些上位者眼里,竟好像根本不值得一提,好像死的这几百万人,仅仅是个数字而已……
他只要闭上眼睛,眼前便是地震灾区的场景,一片废墟,家破人亡……
寒风刺骨,吹在他身上,疼的却是他的心。
大明朝,真的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两行眼泪滑落腮间,陈牧立马便将眼泪给擦去。
他没有时间去哭。
他必须要做点儿什么,尽他最大的力量,尽力去给那些灾民们做点儿什么。
……
陈牧回到国子监,把苏宁雍请了来,将内阁的荒诞决策告诉了他。
“可……可东南的百姓怎么办?”
苏宁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无奈的陈牧,顿时一阵心寒。
他不禁想,如果他不努力爬的高一些,是不是也要如同这些灾民一般,连自己的生死都做不了主。
陈牧无奈地摇了摇头,抬眸看着苏宁雍。
“今日把你请来,是我想给东南遭受灾祸的百姓做一点事情,当然你肯定也清楚,这必然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所以我并不强求你,先听听你的看法。”
他知道苏宁雍一向是有些懦弱的,所以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
苏宁雍低头犹豫了片刻,最后一咬牙,说道。
“哥,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的爹娘,也是死在这些达官贵人的手上,我们要是能帮一点,或许就少一个人同我这般……”
他说着,又底下了头。
陈牧甚是惊喜,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好兄弟。”
“岂有此理!”
吕奇盈突然破门而入。
一向温和的他此刻勃然大怒,清秀的脸上满是怒容。
“圣人书难道都让他们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陈牧一怔,没想到吕奇盈会突然闯进来。
“你也知道了?”
吕奇盈冷哼一声。
“我们平国公府的人脉可比你灵通。”
陈牧惨淡一笑,神情无比悲凉。
“他们干出这等不要脸面的丑事,还想瞒着么,纸里包不住火!”
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怒火,一拳头猛地砸向了桌面。
“他们虽然说着只有几十万,全把我们当成傻子了,三个县全都塌了,少说也得几百万!”
吕奇盈义愤填膺:“我如今来,便是来找你商议的,我有心要往东南捐款,你觉得如何?”
陈牧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你身份特殊,背后还但系着整个平国公府。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忌惮权贵。你们吕家好不容易从朝堂抽身出来,安享太平,如今又卷进这样的风波里去,将来要是出了事,岂不就是我的罪过。”
“这怎么能说是你的罪过呢。国家有事打退堂鼓,把我们平国公府当成什么人了。”
吕奇盈有些不满,转而又说道。
“这件事我没有问过老爷和太太,只来告诉你。这些年我自己存了许多体己,单等着什么时候有大变故再用的。如今我只取出一半来,一共是五十万两银子。你方才说的,我也虑到了,为了不惹人耳目,我寻思托你的名儿,把银子捐到东南里去,因此才来找你商议。”
五十万两的私房钱……
陈牧心里暗叹,果然富二代是不可想象的……
“既然如此,倒也可以……”
陈牧眸色一凛,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对吕奇盈说道。
“只是难免要借花献佛了。”
“这都没什么,尽了我的绵薄之力,我心里也宽慰些。”
说着,他从身后的仆人手里,接过早就拿出来的一个锦囊,里面的银票正好是五十万两,放在陈牧面前。
陈牧收了锦囊,说道。
“也罢,小公爷一片赤诚,我岂能不倾囊相助,等我让谢英,送到应天去便是了。只是……”
陈牧眸色一沉,幽幽说道。
“光这样还不够,怎么着也得扒下严党他们一层皮来,才算了账……”
他神情阴森,眼中写满了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