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狼狈
零三在招待里还算是有头有脸的，这些招待看见零三都小心翼翼的问好，而零三还有叶明要服侍，自然是全不理会。叶明还是不习惯这些排场，见商行开始忙碌，也不在这里碍事，便让零三先将自己带回大厅。
跟在零三身后，叶明不禁有些好奇，暗暗想道：听零三的语气，货仓深处的那扇门不像是商行存放珍品之处，方才那位姑娘脸上十分惶恐，比起哪位高价的奴仆受伤，更像是什么重要之人出了事。
按照这货仓的戒备来看，最深处的警备可不比蓝艺如宽松，若是这货仓底层也有一位大乘境强者，那更是犹有过之，真不知里头是什么人物。反正百无聊赖，正巧有这么一件奇异之事，叶明继续想道：虽说有清风阵，可关在地下总是压抑，还需要这样层层戒备，本身修为自然也不高，难道是蓝姑娘的亲人？
哪怕几次见面都表现得十分温柔、娴雅，但蓝艺如在这碧落黄泉身居高位，手段自然不会太过温顺，加上利益、权位的斗争，想要取她性命的人绝对不少。而亲人也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若是蓝艺如的亲人，接到身边层层把关倒也不奇怪，叶明觉得这答案八九不离十了，便不再多想。
此时两人已经走回大厅。这里同样嘈杂，叶明也没兴趣待在这儿人挤人，便让零三带自己上楼等候。
没想到正打算上楼梯，就见楚杰站在楼梯口，正打算下楼。
更让叶明惊讶的是，眼前只有楚杰一个人，并没有童婉的身影。
原以为三人谈话时间必然不短，叶明连忙细细打量楚杰的神色，却见他喜上眉梢、红光满面，兴奋的快步下楼，他原先还有些担心蓝艺如来硬的把童婉杀了，看来也并非如此。
身为一位心思细腻、八面玲珑的招待，零三识相的退到一旁，没有打扰两人说话。而楚杰一下来后什么也没说，直接就给了叶明一个大大的熊抱。
叶明愣了愣，这才拍了拍楚杰，问道：“怎么这么快？谈话很顺利？”
楚杰这才放开叶明，搭着他的肩笑道：“师弟，我以前还自诩自己是花丛好手，没想到你才是深藏不露，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强！”
叶明白了他一眼，道：“到底怎么了？”
楚杰闻言想要解释，却忽然失笑的摇了摇头。便这么笑了好一会，看得叶明一头雾水，他才终于止笑，摇摇头道：“其实我也搞不懂到底怎么了。”
“那位蓝姑娘太厉害了。”楚杰靠在墙边，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根本听不懂她和童婉到底在说什么，童婉就很干脆的走了。”
这人怎么好像变傻了？叶明不禁奇怪的看了楚杰两眼。
楚杰只是摆了摆手，道：“我说给你听。童婉见到蓝姑娘，第一句话就指着脑袋说【你这里真的有问题呢】，蓝姑娘回她【这里很棒吧】，童婉笑着回【我现在很想杀你】。”
“然后蓝姑娘忽然问她【你说条件吧】，童婉回她【童家人一定会遵守祖训】，蓝姑娘只是回【那就杀吧】。”楚杰看着叶明，苦笑道：“童婉听完这句话就走了，我会现在才下来是因为又和蓝姑娘聊了一会，你有什么感想？”
这都什么跟什么？叶明看了楚杰一眼，苦笑道：“这……蓝姑娘果然是位好说客，总能设身处地的从对方角度出发。”
“哈哈哈！”楚杰闻言哈哈大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我就搞不懂童婉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想到蓝姑娘可以跟她沟通。”
叶明倒是没能真的放心，不禁又道：“这真的没问题吗？童姑娘不会再去找师兄了？”
楚杰可不傻，笑道：“我有问蓝姑娘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她说这关乎到商行的机密，她不能告诉我，但能以商誉发誓一年内童婉不会再来找我，但一年后她必定会来，届时任何理由也没法再拖延。”
垂青也拖不了一年时间，虽然问题没有根除，但这也已经比原先预期要好了，叶明点点头道：“那便好，这一年好好努力，看能不能胜过她吧。”
楚杰点了点头，而后拍了拍叶明的肩，道：“蓝姑娘还要我提醒你，近期童婉很可能会对你动手，你要小心了。”
童婉是郑恒的人，想杀他也没什么奇怪，叶明倒不是很在意，只是道：“师兄，生死之搏稍有差池便是一条命，若碰见童姑娘我会对她下杀手的。”
楚杰当然也懂这个道理，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笑道：“好了，说好了不醉不归，我们走吧。”
叶明自然没忘了这件事，给了零三一点小费后，随即和楚杰一同离开腾云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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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黄泉是永夜之都，天色永远都这么黑，叶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和楚杰两个人在酒馆内喝了多久。
这两个闻名九州岛岛的青年才俊，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一桌老友，一个人喝得烂醉，另一人只是有些微醺，好笑的摇了摇头，拍拍对方的背。
虽然修过阴阳之法的叶明体魄比楚杰强上不少，不过酒量这种事情可不是单看体魄而已，楚杰比叶明还常喝酒，何况他也有意要灌叶明，此时叶明酩酊大醉、满脸通红的趴在桌上呢喃，楚杰倒是还清醒得很。
叶明本就是一个不善倾吐心事的人，之前都只是说着近期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此时醉倒在桌上了，才总算说出自己这些年来的苦涩。
楚杰拍着叶明的背，也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相隔多年未见的他们，再次见面时一个还是正道的明日之星，一个却已经是堕入魔道的逃亡者。若非在这碧落黄泉里，九州岛岛上相见之时，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只能选择拔剑相向。
也只有在这将所有世俗礼法、道德规范全数摒弃的罪恶之城，他们才可以像这样平凡的坐在一块喝酒。
“你知道吗？第一次吃生肉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会吐，结果我真的太饿了，反而还吃得津津有味。”叶明趴在桌上笑了笑，道：“在我吃完之后，我看着自己双手全是血，没忍住声，就这样大笑起来。”
“那个时候我已经有半个月没跟人说过话了，也好几天没洗过澡，全身都是血迹跟泥巴。在看见双手的血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活得很可笑……”叶明支着桌子微微起身，伸手在桌上摸到一壶酒，也不斟了，直接张口对着壶嘴饮下，笑道：“很多人都不希望我报仇，但是她们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如果我不报仇，我还能做什么？”
叶明转身搭着楚杰的肩，勾了下嘴角，道：“师兄你呢？我们三个里面你总是最多点子，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
楚杰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摇了摇头，苦笑道：“喝吧。”替两人斟满了酒。
叶明用力点了下头，笑道：“喝！”
楚杰一饮而尽，看着眼前的叶明。乔装用的胡子因为会痒，在叶明喝醉后被他抓得七零八落，搭着现在醉醺醺的神情，看上去十分狼狈。
首席弟子是未来的掌门人，他们永远都要勇敢、果决、冷静、坚强，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展现出自己懦弱、颓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