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员
然而时间不可能真的停止。只见唐千随即退了四步，吐出一口黏稠的血。
对此，仙开口道：“随心并非直来直往。先包罗万象，才能万象归一。”清丽的嗓音动人，语调却比被罚念经文的小童还要空洞。
唐千闻言，不住呢喃：“先包罗万象，才能万象归一……”就像失了魂般，他连嘴角的血都不擦，就这么低着头坐下沉思。
叶明看着眼前这般闹剧，有些愣神。
仙没有继续睡，在解决唐千后，她转过眸子，瞧着叶明道：“叶明，你想杀逍遥门张世离？”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若非语末微微上扬，甚至听不出她在提问。
突然的转折加上莫名其妙的问题，叶明下意识道：“呃、嗯……”
“欢迎加入。”一点也听不出欢迎的样子，仙丢下这句话便闭上双眼，继续睡了。
这么随便的？
叶明越来越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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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见，葬仙事务所是一个杀手组织。”一个在沉思、一个在睡觉，天狼很负责地开始对新人解说。
“如我所见，还真看不出来是一个杀手组织。”叶明满心无语，表面上仍点了点头。
“杀手只是赚钱手段，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杀了万仙盟主张世离。”天狼语调不变，不过那张冷酷的脸搭着这样“冻人”的语气，配上这句话格外气魄。
听闻此言，叶明不禁问道：“方才仙说的，似乎是‘逍遥门张世离’？”当然，这逍遥门他从未听过。
天狼点头，道：“那便是万仙盟主，也许他之前在什么逍遥门吧。”
注意到话中关键，叶明问道：“也许？”
天狼转头瞥了仙一眼，回道：“我们曾经调查过，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逍遥门，仙看了画像后，确认此人便是万仙盟主。”
至于仙为什么要说逍遥门，叶明识趣的没有多问。
“葬仙事务所除了这里三人，还有两位伙伴目前正在外头工作。”见叶明没其他问题，天狼继续说明：“我们的工作很简单：接受委托、杀人、领钱。而所收到的钱，可以留下一成自由使用，其余都要去灵行换成灵石，交给仙。”
“仙必须直接利用灵石修练，以此为代价，她会教导你修行上的疑难杂症。另外，由于目标是张世离，一旦碰上万仙盟高层，能杀便杀。”语毕，天狼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想了想，叶明还是忍不住问道：“并非质疑仙的能力，我只是好奇——仙是什么境的高手？”
屋内三人，天狼和唐千一样，仅仅只是坐着便让叶明感到危险，应是合体或大乘境的强者。但仙不同，以叶明元婴初期的神识，完全无法感知她的实力，甚至她在叶明眼里，就像一个从未修练过的凡人。
在这个全民皆修的时代，除了尚在学步的婴儿，所有人最差也有锻体境，仙的平凡，代表了她的不凡。
“不知道。”叶明怎么也没想到，天狼会如此回答。
不待叶明多问，天狼便解释道：“就连仙自己也不知道。”
“除了‘杀了逍遥门张世离’，她什么都不记得。”
听见天狼的话，叶明转头看着仙，甚是惊讶。
他对郑恒恨之入骨，如果可以，定要将他扒皮抽骨、碎尸万段。
但若要他在人生中只挑一件事情记住，无论他怎么选，也不会选对万仙盟的恨。
郑恒可是杀了他的同门、爱人、父亲，毁了他的人生。
张世离究竟对仙做了什么？
感受到叶明的目光，躺在床上的仙睁开双眼，也盯着叶明瞧。
黑白分明的眼眸泛着疑惑，似是不明白为什么叶明要看着自己，却也没有开口问。
两人便这么大眼瞪小眼，看得叶明一阵尴尬。他正要转开目光，就听仙道：“莉卡回来了，帮希洛开门。”尽管是对天狼说话，她仍然看着叶明。
另外两位伙伴回来了？顺着仙这句话，叶明赶紧别开视线。
天狼闻言走出屋外，叶明也赶紧跟上。
只见天狼在空中比划两下，叶明也没感受到什么真元波动。这阵法太高，他甚至连皮毛都看不清楚。
对于这两位名字特殊的伙伴，叶明也有些好奇，转身看向木门处。
就像那时他进来葬仙事务所一样，木门泛起阵阵涟漪，随即便见一只黑猫叼着东西跳了进来。
……猫？猫也可以当杀手的吗？叶明一愣，神识微放，却瞧不出任何端倪。
这只黑猫若不是别人养的宠物，便是仙那个级数的超级高手。
“——希洛，那个不是毛线球，快还我！”所幸人还没有输给猫，阵法入口处随即传来喊声。声音很甜，是个女孩。
木门又是一阵波动，一个女孩奔了进来。
一见来人，叶明又是一愣。
莉卡拔腿直奔，一头淡金色的长发洒在脑后，水蓝色的眼眸中却不见焦急，反而有些兴奋。穿着更是与众不同，非但以斜带系踝的鞋子露出纤纤细足，她身上还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花边连身短裙，肩、胸、腿都露了出来，比起外头拉人双修的女子还要大胆。
这样的发色瞳色，在千年以前并不算特别，但千年过去，如今只剩雍州人有这种血统，而且十分罕见，身为豫州人，在此之前叶明都只是听说而已。
相比于叶明的打量，莉卡完全没发现葬仙事务所多了一个新人，趁着希洛在木屋边前爪又拨又打地玩着那颗球，她小手一抬，土行术法让草地一突，将球接过。
“喵—”希洛见玩具被抢走，不满地叫了一声，跑进木屋内找新乐子了。
抢回失物，莉卡得意一笑，转身要进木屋，这才发现叶明，吓了一跳。
叶明也吓了一跳——他这才看清楚那不是什么球，而是一颗半边脸被烧毁、面容扭曲的人头。
现在看上去，还真有点杀手组织的样子了。
“啊！”莉卡惊叫一声，一手仍抱着人头，一手指着叶明对天狼道：“没见过的人，他是谁？”
天狼解释道：“今天加入的新人，叶明。”
叶明正打算顺势打个招呼，便被莉卡打断，她兴奋道：“太好了，我是莉卡，快叫我莉卡姐姐或莉卡师姐！”
叶明闻言也板不住脸了，他莞尔一笑，拱手道：“叶明见过莉卡师姐。”
以前茗儿也是这样，成天盼着要当师姐。念及岳茗，叶明又收了笑容。
莉卡却没像岳茗那样露出笑容，反而歪着头道：“不对呀，你看起来比我老，怎么可以叫我师姐？”
不是你要我叫的吗？叶明有些无语，不过伙伴是个怪人倒在他意料之中。
莉卡对此很是纠结，问道：“我今年十八，你多大啊？”
叶明如实道：“我也十八。”
“咦？”莉卡有些惊讶，却没有细问生辰，只是好奇地走上前，踮起脚尖，仔细地盯着叶明瞧。
虽说这五年间叶明在危机四伏的盘古密林中经历不少战斗，时常徘徊于死亡边缘，已经变为一个心性稳重的男人，但这还是第一次有女性和他贴得这么近。微微暖风吹在他的颈间，叶明下意识地收了下巴，甚至憋起气来。
没想到莉卡瞧着瞧着，忽然展颜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道：“刺刺的。”
叶明过去是少宗主，自然会保持仪容整洁，但他的储物空间里可没有镜子，在盘古密林时他用剑随手斩断碍事的长发，胡子则是好几天才剃一次，现在脸上胡渣不少。
在盘古密林中保命已经不容易，若非叶明过去是贵族子弟，压根儿不会浪费真元和时间在做这种事。
被这么一摸，叶明虽然面色未变，一颗心却快跳了出来。
莉卡反而变本加厉，依在叶明身上向前一凑，面颊在叶明脸上蹭了蹭，笑道：“嘻嘻，刺刺的，好痒。”
“莉卡！”叶明站着也不是、推开也不是，两难之间总算天狼开口救援。
“啊！”莉卡像只受惊的猫，连忙往后跳开，随即挂回笑颜，道：“就算是熟人，也不可以随便靠近男人对不对？我忘记了！”
我们见面不足一刻钟，这就算熟人了？叶明好气又好笑，莉卡除了过于火辣的身材明显高于十八岁，心智年龄看上去低了不少，不知又是怎么来到葬仙事务所的。
“知道就好。”随着莉卡出现，看似冷酷的天狼也露出另外一面：“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我这次出发前买的！我找了好久好久，很漂亮对不对？”莉卡跑到天狼身前，转了一圈。
天狼愣了愣，道：“很漂亮，但……”
没等天狼说完，莉卡又跑到叶明身前转了一圈，问道：“很漂亮对不对？”
叶明也有些走神，道：“……嗯，很漂亮。”
天狼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会买这身衣服？”
莉卡跑回天狼身前，笑道：“卖鱼的王孝跟我说的！他说：‘女人穿得越少越漂亮。’但是你有说过有些地方不能露出来，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件衣服。”
天狼一拍额，无语道：“你原先那套衣服呢？”
莉卡丝毫没察觉不对，仍挂着笑容，道：“带着好麻烦，王孝说要帮我保管，我就给他了。”
天狼深深一叹、嘴角一扯，道：“我知道了，等等我亲自过去向他道谢。”
看着严肃的天狼露出笑容，哪怕不熟，叶明也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
“嗯！”莉卡点了点头，全然不在意，转身又走到叶明面前，道：“你看起来比我老，叫我莉卡就好了！”
莉卡这么一闹，叶明都忘了最初他和莉卡在说什么，没想到她还记得。他本就不在意，点头道：“好。”
反倒是莉卡，没有被叫姐似乎有点失望，不过毕竟是她自己的决定，随即又绽出笑容，将手上人头随手一扔，喊道：“仙姐姐，我回来了！”
木屋里的希洛见玩具又出现了，赶紧从屋内跑出来，继续拍打着玩。
天狼原本冷酷的面上此时挂满无奈，跟着莉卡进屋，叶明瞧了地上的希洛和人头一眼，也随着进屋。
似是很注重屋内整洁，莉卡一进屋就施了水行术法将身上污血洗去，还顺便将唐千方才吐的血和希洛乱踩的血印清理干净，随后喊道：“仙姐姐，抱抱！”便扑了上去。
见莉卡回来，仙终于坐起身来，任凭莉卡扑在自己身上，伸手抱着她。
原先一身黑衣已经反衬出莉卡白皙的肤色，此时和仙抱在一块，更能看出反差。
一边是美丽诱人的白，一边是没有色彩的白。
抱完之后，莉卡坐到仙的床缘，道：“仙姐姐，我这次烧人的时候觉得怪怪的。”
仙用着一贯空洞的语调，道：“放松心神，我看。”
莉卡点点头，收起笑容，乖巧地闭上双眼。
仙微微前倾，两人额心相触。
叶明见状惊奇地看着两人。这是仙在用神识探查莉卡的识海，此举非但毫无隐私可言，甚至将自己的心神、性命全数交托在对方手上，无论仙想要莉卡死或是改动记忆、催眠，都只需一动念便能完成，哪怕是血脉之亲，也不会让人这样探查。
仙的修为高不见顶，哪怕是数量庞大又杂乱的识海记忆，仍然一瞬便已看罢。她解释道：“对方和你一样是术修，但修的是太极之术。面对此类修士需注意相对方位，你站在坎水位上使火行术法，自然力不从心。”
“另外，术法需神元并行，你单用火行术法时容易提起太多真元，非但白耗真元，威力也会下降。”尽管解释得详细，但相同的语速和平淡的语调丝毫没有师长之感。
她就像一个脑中自备万法楼的人偶，只是将知识道出。
莉卡虽然点了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勾着仙的手道：“仙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学新术法？”
仙不假思索，道：“化神中期。”
听见这话，叶明下意识将神识探去，随即一惊。
眼前这个天真可爱的莉卡，竟然是位化神初期的修士。
若当年玄天宗没有发生惨剧，叶明很有信心，自己一定能和之前一样，在十五岁时晋升元婴境。不过接着要在短短三年内修至化神，他可没什么信心。
境界越高，往上一阶都是困难万分，更何况一整个境界。这也是为什么叶明固定两年的进境速度，能够让万仙盟特别关注。
当然，叶明这样的速度不只因为天分，还有另一个原因——玄天宗很有钱。可以说，任何一个高手都是金山银山堆出来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管再天才，没有灵丹妙药辅佐、没有洞天福地相助，天地灵气不够又怎么进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