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出阵
“够了!”
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我抬起手想挥,手在半空被她拦住。被猛的用力一推,我跟着踉跄两步。
“姚红叶,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姐了。
当初你救了我,那份恩情,我念在心里。可如今你欠我一条人命,你之间,就算是扯平了。从此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希望再有交集。”
山林之中突然刮起一阵疾风。
鸟兽齐鸣,宽大的绿叶剧烈晃动。
我看着她,莫名的觉得可笑又可怜。
可我还能说什么?
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已经不气了,只觉得深深的无奈。傻女人阿,那个男人真的骗了你,到死都在骗你。你为什么就不信呢?
是因为,在这场游戏里,你已经深深的陷了进去。
还是……
你被那份伪装的被爱,而感动了自己呢?
不重要了。
我看着她,缓声的道:“盈盈,不管如何,咱们姐妹一场,我从不曾见不得人好。
不管你信不信,我最后在说一遍,这个人,他叫赵齐华,策划了让土匪将你掳走,设计了王德望的死来分化曹家,对你更是没有一点真心实意。他杀了小月,间接杀了阿晧,更是设计下毒,害了我弟弟小山。
这样的人就是一只毒蝎子,放在身边,随时都会抬尾巴蜇人。我没做错,也没对不起你。但我也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我说再多你都不会相信的。
我只希望有一天,你能自己查清真相,那个时候,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心里酸的很,我侧过脸,眼角也跟着留下眼泪来。
周围的景色迅速发生变化。
高山河床消失,大片叶林消失。眼前一片混沌,下一刻,我们重新站在了灵堂之中。
大红的棺材,苍色的白绫。
地上躺着两户尸体,一具是王德望,另一个是赵齐华。
一身白裹的曹盈盈站在我对面,眼角还挂着泪痕。她用来遮面的罩纱早就不见了,厚重的香粉也遮不住右边脸上那些大片的青紫。
“红叶……”
“陈师父……”
师父和两个哥哥激动的迎上来,曹盈盈赶紧背过身去。吴婶大小看着曹盈盈长大,也没在乎忌讳和棺材,一个跨步跑进了,拉着曹盈盈一通询问。
陈道长之前帮着蛇妖去灭凶邪了,他站在棺材西角,正用右手捂着侧腰。
而破门外,也正站了一群人,曹县长一脸严肃紧张。
“爸……”
曹盈盈重新用帕子遮住脸,一回头看到曹县长,眼泪一下子又流了出来,跑过去扑在了他怀里。
“三炮,怎么样?那东西制住了?”师父急问。
陈道长的性子,一向是能显摆就显摆。可这一次却一改常态,他沉稳的点点头,从怀里拿出那个小盒子道:“治住倒是治住了,可以真是凶险。这次也多亏了那位的相助,要不然,凭老道我的这点儿本事,怕是会连累俩闺女跟我一起交代在里面了。”
“咳,咳……”他剧烈的咳嗦了两下,一摊手,手心上赫然余着一口血气。
“陈师父!”我和二哥一同疾步上前扶他。
他朝我们摆摆手,底气还算足的道:“莫慌,莫慌,老道我的身体自己知道,我有天尊护体,说是铜皮铁骨也不为过。
吐口逆血而已,也不是大毛病。就是刚才灭那凶邪时候被扫了一下,回去喝一顿酒,好好睡几天就行了。对了,刚才咋回事,谁动了阵符了吗?”他问。
这句话一问出口,我明显感觉屋里的气氛变了。
师父轻咳了一声,两个哥哥却是一脸通红,大哥更是开口道:“陈师父,对不起啊。你进阵之前再三嘱咐,让我们哥俩好好护着符文的,门这是安全出来了,要是没出来……”
“咳咳……”
门口的曹县长干咳一声。
我师父脸色有点微妙,当即开口道:“出来了就好,三炮,既然凶邪除了,接下来的事怎么办?”
师父和陈道长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一看这状态,就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点不愉快,也不在多问了,当既在大红棺材上贴了四道符纸,让人把红棺抬去院子外面烧了。又让人重新买了一副寻常的赤黑棺木,将王德望放了进去。
王德望死的不光彩,又闹了这么一番子事,发丧的事宜自然和普通的不一样。
他在赤黑的棺木四角,分别打了一根用黑狗血侵泡,且刻了符文的符钉,又在棺木上缠了三圈捆尸绳。
捆尸绳是花重金,在临山县一个年迈的老背尸人手里买来的。老人家用这个东西背了一辈子尸体,绳子谁沾染了不知多少亡人的气息。
这些亡人,有命格硬,有的煞气重,更有的福泽深厚。常年累月的,这绳子也就成了一种法器,和千白刃以及雷击木一样,都是能让邪物避之不及的宝物。
王德望身上染了凶邪的微弱气息,有这东西压着,也不怕它在起祸端。
重置棺木,寻找捆尸绳。这些都不是说起来这么快,光是奔波去寻捆尸绳,就花了小半天时间。等重新将王德望放进棺材里,天已经黑透了。
而这期间,我好几次和曹盈盈擦肩而过,她就真的和陌生人一样,连个正眼都没看过我。
焚香,燃纸。
一番念咒超度后,陈老道嘱咐曹家,务必要在午夜交接时将亡人入葬,说话的时候,还似不经意的看我一眼。
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一会儿别忘了取几瓶地阴土。
可是,我现在和曹盈盈闹成这样,该办的是,我也都帮着办了,哪好意思再跟着去坟前取土呢?
我趁着没人注意,把藏在兜里的几个小瓶子塞给了二哥,将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下,让他帮忙替我装点土,然后就借口说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开了曹家。
已经很晚了。
长街古道上已经点上了夜灯。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残月,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