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彩头

两个孩子被我训斥着，也不提这件事了。

中秋节终于到了。

那一个白天。

烟溪镇里热闹无比，到处张贴着湘溪园和清月楼打擂的事。

临近傍晚。

湘溪园里已经坐满了人，甚至镇长和民兵团的几位爷都到了。

我站在后台，透过帘子缝隙看着外面的人，心里也跳的厉害。这些日子，虽然我跟着师父一天天都在练嗓子，可是真要到了这一天，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随着楼小月从外面走进湘溪园，整个园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我看过去，只见楼小月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着不是烟溪镇的军服，看上去英气十足的男子大步走进戏园子，而曹镇长一见到来人，便在位置上站起来了。

来的人，看来身份特殊，就连曹镇长都要给几分面子。

正好曹盈盈也在后台，我便问道：“楼小月跟着的人是谁啊？”

“还能有谁？”曹盈盈轻哼道：“县城宪兵队的队长，楼小月的表哥，叫方跃明。这家伙在县城的官不算小，我爸也得给点面子。不过他也不敢在咋们地头撒野，这烟溪镇是我们曹家的地盘，名义上县城管着我们，但是真要闹起来，谁也不虚谁。”

我算是明白其中关系了。

这地方武装割据，看的就是谁兵强马壮，至于什么县城和镇子，谁强谁弱，也是看谁的兵力足。谁的兵多武器多，谁就说了算。要是县城的势力太弱，甚至曹镇长能带兵踏过去，占了县城。

说白了。

这些人就是官面上的强盗，根本没有什么任命关系。

我又问道：“那他来干嘛啊？”

“给楼小月撑场面呗。”曹盈盈低声道：“姐。这事我爸说了，清月楼就是县城留在镇子上的眼线。这楼小月跟你打擂台，一方面是争男人，另一方面也是打压我爸开的这个园子，算是提醒一下我爸。我爸说了，输赢都没关系，你大胆唱就是了，我爸还没把这点事放在眼里。”

我微微点头道：“明白了。”

外面楼小月已经来了。

擂台算是妖开始了。

楼小月大大方方上台，对着我们后台叫道：“今个我都来了，红叶姑娘，请出来吧。”

我掀开了帘子，从后台走了出来，看着楼小月道：“小月姑娘，我来了。今天你来打擂，我来守擂，这规矩我师父已经定了，就依照我师父的规矩来吧。各唱三曲，前两曲给客人们看个热闹，最后一曲定输赢。”

“好。”楼小月声音清脆，对我道：“这第一曲，谁先来？”

我开口道：“您是客，您先来。”

“可以。”楼小月一点头，对着下面客人开口道：“既然我是来打擂的，那我就先来一曲红叶姑娘常唱的女驸马。外人都说湘溪园的女驸马英气十足，而我楼小月今天偏要唱出不一样的味道，还请诸位看官赏脸，要是唱的好，就给鼓个掌叫个好。”

下面都是烟湖镇的大户。

平日里这些人也去清月楼，基本上烟湖镇几个戏园子，他们都是常客，自然也听过楼小月的戏，很多人也都是楼小月的戏迷，此刻楼小月一开口，台下就纷纷叫好。

对方要唱女驸马，显然是想用嗓子压我一头。

果然。

这戏一开唱，我便知道在嗓子上我不如这楼小月。

我女驸马唱的英气十足，而楼小月却更显女人的妩媚。这女人天生的娇媚，台下的男人看着显然眼睛都直了。

我只能撑住气，陪着笑脸听着。

其实这一幕，师父早为我想到了，所以这些日子我不仅练习师父交代的曲子，也在练习另外两首曲子。

楼小月一曲唱完，台下掌声一片。

“红叶姑娘，我一曲唱完了，下面该你了。”楼小月对我道。

我笑着道：“小月姑娘一曲女驸马，这当真是打了我的脸。我姚红叶是个脾气硬的人，唱不出女儿家的妩媚，不过既然小月姑娘用女驸马来打擂，那我就用小月姑娘常唱的杜十娘来守擂。这曲子能唱出几分模样，我说了不算，还请各位看官提点。”

这就是师父准备的曲子。

楼小月成名的曲子就是杜十娘，此刻听到我要唱，楼小月眯着眼，显然脸色也并不好。

一曲开唱。

我唱不出那种娇媚的感觉，却依照师父的吩咐，唱出了最后杜十娘投河的那份决绝。

敢爱敢恨，敢生敢死。

台下客人听着，我就这么唱着，直到一曲唱完，下面也是掌声一片。

“不错。不错。”

台下。

楼小月的表哥方跃明开口道：“我在县城里就听说烟湖镇的新戏园子里出了一个了不得得角，今日听这一曲杜十娘，让人心颤，让人心悲，也让我为红叶姑娘的决绝刮目相看啊。曹镇长，你这从哪找来的角啊，这湘溪园以后怕是要日进金斗了啊。”

“方队长说笑了。要我说，小月姑娘的妩媚，才是看官们喜好的。”曹镇长缓声道：“楼姑娘在清月楼成名已久，怎么是我一个湘溪园比得了的？”

两人说着客套话。

台上的擂台又要继续了。

这时候还不是分高低的时候。

很快，楼小月就来了一曲天仙配，我也来了一首西厢记。

前面铺垫的曲子唱完了。

这最后的第三首可当真是要分胜负的了。

楼小月在台上笑着道：“前面的曲子只是让大家尽个兴，这第三曲可就要分个高下了。红叶姑娘，今个打擂台，光分个高下，难免太无趣了，要不我们来点彩头？”

彩头？

我没想到楼小月突然要提彩头。

“小月姑娘想要什么彩头？”我好奇道。

楼小月笑着开口道：“很简单。今天分个胜负，要是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要是我输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事了。”我开口道。

楼小月一笑，点了点头，对我道：“很简单。今天要是我赢了，正好我表哥缺个小妾，你就进城给他做个妾。要是我输了，我就悉听尊便，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