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洛阳城都得姓周
笑声传荡在了阁楼的二人耳中，他们也纷纷回头，看清楚了那一袭红衣的模样。
风夫人的脸色很难看，因为在裴红鸾未曾走出之前，她始终都没有注意到角落中的那人。
蹲在桌案另一侧的周当兴，则是暗道一声坏事了，随之赶紧起身，对着裴红鸾的方向笑笑道：“红鸾啊，你怎么也过来了？”
“是不是不放心本王？嗨，这你大可以放心，本王如今想要来楼中找那些女人，也得有那个精力不是？”
“还有啊，红鸾你这般前来，王府之中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周当兴。”裴红鸾走到了阁楼一侧，一字一顿地喊出了周当兴的名字。
她的眼眸微微眯起，从周当兴的脸上划过，最后气愤道：“亏你还是洛阳王，一个妇道人家的鬼话，你都当成个宝一样听在了耳中。”
“她今日说我今夜就会反了你这个洛阳王，你是不是也会记在心中？”
“那等你回到洛阳王府，还不得抽剑，将我这个结发妻子，直接杀死在了你的床榻之上？”
“红鸾，红鸾，你别开这种玩笑嘛，我周当兴是个什么东西，你还不知道吗？”周当兴几步往前，赶紧对着裴红鸾安抚道。
“就算是你给我那个贼心思，我也没有那个贼胆啊。”
“可若是王妃真的要反，王爷岂不是就要死在王妃的剑下？”风夫人选择了一个适当的时机，插嘴道。
她说着，干脆将上半身，借着手臂依靠在了桌案之上。
明明是一副惫懒的模样，却因为这话加上此时的神情，让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一分凉意。
风夫人的话，显然不是说给周当兴去听的。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裴红鸾，不甘落入下风，一把将周当兴推开，往前几步将周当兴挡在了身后。
她可没有计划做什么遮掩，很畅快地说道：“若是有那一日，我要杀，肯定也是先杀了你这个胡言乱语的老妇人。”
“我承认你的担心并非多余，但可惜了，我的心思，还远远不放在了一个小小洛阳王府，不是脚下的一座洛阳城，更看不上这河南道。”
“我裴红鸾，想要他周当兴当一次天子陛下。”
“哎吆，红鸾这话可不能乱说。”周当兴听到这里，整个人都机灵一下，赶紧往前，想要阻拦裴红鸾继续说下去。
裴红鸾不过是回头瞧了周当兴一眼，这位人们眼中的洛阳王，就乖乖站在了原地。
慵懒的风夫人，眯紧了眼眸，眼神之中的寒意也就愈盛，她与裴红鸾对视，并在同时开口问道：“你可知道，你会害死他的！”
“呵，难道待在这洛阳王府内，他周当兴就能有一条生路？”裴红鸾当即冷声呼道。
“如今的天子陛下能容得下洛阳王府，往后的天子陛下，夫人能保证也能容得下？若是容不下，那他周当兴，又将会是如何下场？”
“陛下不可能会动洛阳王府。”风夫人很坚定地说道。
却在那坚定之后，是风夫人藏在心中的慌张。
她最后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周当兴，期望周当兴能在此时，站出来将裴红鸾的话语反驳回去。
周当兴悄悄审视了裴红鸾的侧颜，当即就眨眨眼珠子，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裴红鸾用更加坚定的语气，与风夫人言道：“风夫人，希望你不要继续下去了，你如此下去，我不得不怀疑，当年阿爹将你下放到了奢香院中，是因为发现了你是天子陛下安插在阿爹身边的暗探。”
“阿爹能念着旧情，不与你计较，我裴红鸾可不能保证。”
“你这个小丫头，切勿胡言乱语。”风夫人的雍容瞬间收敛，脸色也在眨眼间苍白一片。
如真同裴红鸾所言一般，似乎这事情才更能说的过去一些。
“我有没有胡言乱语，夫人应当比我更清楚，夫人也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了吧？”裴红鸾很得意如今的结果。
她拆穿了风夫人的身份，就为了看到风夫人言语之中的惊慌失措。
这天底下的事情，还有什么能瞒过她的眼睛啊？
裴红鸾话音之后，就没了心思继续跟风夫人纠缠。
但已经正襟危坐的风夫人，并没有计划就此收场，她对着裴红鸾问道：“那我接下来如何去做，倒是还请王妃给出个答案呐？”
原本准备的裴红鸾，不得不将目光瞧了过来：“夫人年纪大了，这地方只怕夫人看不惯了，不如找个心肠好一些的男人，把自己给嫁出去如何？”
“王妃是想要我这奢香院？”风夫人捻起衣衫，倒吸一口凉气，露出了丑陋的面容。
她的声音尖锐起来：“王妃，你的算盘打得太好了，可惜了，你千万不该盘算到我的头上。”
“别以为你一个小毛丫头的几句话，就能将我震慑！”
“旁人可能会怕你，但我不怕，这奢香院也不会落在你的手中，就像是你今夜之后，依旧会心腹尽失一般。”
“难道夫人并不计划收手？”裴红鸾在风夫人露出丑陋之后，反倒显得彬彬有礼起来，她说完之后，还礼貌性地给了风夫人一个浅笑。
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争辩，让周当兴选择了不闻不问。
甚至他如今看向风夫人的眼神之中，出现了一丝丝厌恶。
好似在短暂的空挡之后，周当兴就想明白了父王当年的意思，让他到来这奢香院，并不是想要他如何靠近那位夫人，只是想要周当兴看穿那位夫人，也知道那位夫人为何会成为这奢香院的主人。
不是因为风夫人是父王留给他的筹码，单纯是想要周当兴知道，风夫人不是他所能动得了的。
裴红鸾如今再问，风夫人是不是并不计划收手。
风夫人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不屑于再去与眼前的这位王妃言语了。
她的手中不知道在何时，握住了一只杯盏，杯盏当中没有酒水。
风夫人在两双目光注视之下，将杯盏抛落在了地面之上，杯盏瞬间破碎，破碎的杯盏之鸣，让阁楼之外守候的四位花魁，出现在了阁楼正中。
风夫人又有了底气，这才与裴红鸾继续说道：“我只想劝王妃不要再生出如此狂妄的想法了，就算是我是天子陛下的暗探，我也是看着王爷长大的。”
“陛下容不下王爷，我能容得下，陛下想要动王爷，我就亲自前往劝阻。”
“劝不住如何？”裴红鸾立马问道。
“劝不住，那就带着王爷离开洛阳城。”风夫人好似说得漫不经心。
可偏偏这话却让周当兴的神色突变，他原本不想要参与进这两个女人的争吵之中，但如今，他必须要拿出自己的一些看法了。
他挺直了脊背，很严肃地回道：“本王答应过父王，本王在洛阳城内，永远都不会离开，除非是本王死了。”
“洛阳城是我周家的洛阳城，不管天下姓什么，这洛阳城都得姓周。”
“天下可以有两个天子陛下，但天下不能有两个洛阳王。”
“风夫人可听明白了？”裴红鸾带着挑衅的眼神问道。
如今周当兴此话出口，风夫人还能如何翻盘？
但阁楼之中，还有四位奢香院的花魁，是风夫人这些年来，精心培养出来的杀人利器。
风夫人深呼吸一口气，已经彻底不去看向裴红鸾和周当兴。
她很失望，是因为眼下的这些人，没有将大唐的天子陛下放在心上。甚至那个叫做裴红鸾的，还想要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四位花魁手中执剑，要往前行来。
裴红鸾并没有严阵以待，甚至她连腰际上的玉笛都不曾摘下。
阁楼的角落之中，又走出来了一袭披着黑衫的身影。
那人昂起了头，对着楼中的众人笑笑，他的衣衫如同他的名姓，他叫黑山，是三重鸾中的十大天干之首。
他立在了裴红鸾的身前，裴红鸾得以转身，搀扶在了周当兴的手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