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豢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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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没有DNA的水果

拔死签,又叫拔黑红签,将签子塞进竹筒,外露部分没有颜色,绝大部分的签子底部涂有红色,只有一根签子底是黑色的,谁抽到黑色的签字,就得为行会去死,家里的老小自有行会照顾。

这种决定生死的方法流行于旧时江湖,尤其是混混们,比如两帮混混争宝局或者码头脚行,约定了大战的日期,大混混知道不死人拿不下来,就把在锅伙里每月拿挂钱的,也就是所谓在股在份的全都召集来,大家抽黑红签,谁抽到黑签谁就得去死,刀山得上,油锅也得下,侥幸死不了,那就是锅伙里的大英雄了。

像宝局,也就是耍钱的地方,在股在份的基本都是跳宝案子出身的青皮,一般跳宝案子时,要用刀把腿上的肉拉下二两来,扔在押宝的案子上作为开端,然后横身在门口,任由打手把骨头打断,舌尖顶住上牙膛,一声不吭,这是好汉,算是跳宝案成功,不但给治伤,每月能从宝局拿一份挂钱。

要是喊一声疼,打手就不打了,讪笑着把人扔出去,这跳宝案的人就算栽了,不但拿不到挂钱,还没人给治伤。

拔死签在这帮混混青皮中很流行,也很管用,打死了人派抽黑签的人出来顶缸。

旧江湖的那一套规矩,被如今的暗三门全盘继承了下来,因为有些暗三门不肖之徒也会杀人越货,在法治社会杀人越货不会烂根的,只能拔死签找一个人去自首顶缸,因此拔死签的作法还有存在意义,只是不常用。

焦天竣是挑河采江底这一行的,挑河采江底历来都是大帮,不像河下生意,传到陆晨这里,天下可能就他一个豢龙师了。采江底大体分为南北两帮,南派被称作江底帮,北派叫河工帮。

北方的河工帮,又有两路,一路是关外河工,另一路是关内河工,关内河工总共有四支,焦天竣是这四支中最不入流的那一支。

焦天竣自称临水市全部水域都是他的暗海,那是因为临水市暗三门中,水面上的行当除了焦天竣之外,几乎没有。焦天竣在临水从来没和人争过暗海,陆晨是例外。

临水市暗三门采天水的段波,控制着临水市的雨雪水,与焦天竣的暗海有所交叉,毕竟雨雪水要顺着雨水井排入河中。因此段波每年给焦天竣一些云油,这让陈铎攒起一把燕子刀来。焦天竣则每年给段波一些榨河油,就因为这层关系,彼此之间,互相称作在股在份的兄弟,免得在暗海上起纷争。

同样,临水市种虫砂的杨度以下水道为暗海,下水道的水最终也排入河流,由于这层关系,杨度每年给焦天竣一些鼠砂,焦天竣回赠一些榨河油,彼此也称作在股在份。

还有草木先生欧阳珲,因为欧阳珲每年要种裂石花,制作裂石粉,每年都从焦天竣这里拿定量的榨河油,没有榨河油裂石花种不出来,欧阳珲以裂石粉给焦天竣结算,彼此也称为在股在份的好兄弟。

也就是说,这几个人在临水市暗三门里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仅此而已。

焦天竣虽然穷,平时却喜欢赌博,认识了一个千门的高手,叫王博。这王博勉勉强强算是暗三门里的人,因为他出千的技术,已经远远超过了大多数同行,经常和暗三门里的人混迹在一起,拉拢些买卖赚点外快。赚外快有时需要焦天竣帮忙拉线,多少分些钱给他。因为这个缘故,临水市水面有什么不疼不痒的物产收获时,焦天竣也叫过王博几回。彼此也称作在股在份。

加上焦天竣一个亲徒弟陈铎,和两个傻徒弟,一共有八个人。

陈铎在酒桌上就开始打电话约人来拔死签,还说明天把拔死签的帖子都送到。显得正式。

段波接完电话后,懊悔不已,觉得自己上了焦天竣的当了,怎么会和这种人互相承认在股在份呢?段波当时忘了暗三门中还有在股在份可以拔死签的说法,但暗三门的规矩不能坏,既然有这个规矩,拔死签就得到场,拔到死签就得去杀人。

可如果真拔到死签,自己就和焦天竣翻脸,什么在股在份?不承认,拔不到,就什么话也不说。

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就有杀人之心的,暗三门中人也一样。

杨度挂了电话笑了,不明白焦天竣吃错了哪门子药,是不是烧糊涂了,叫自己去拔死签,真够逗得,每年就做点小交易,就算拿他家分成了?好!你叫我,我就去,但抽到黑签,我是不会替你去卖命的。

欧阳珲在电话中本想说不去,想了想还是要注意下暗三门中的影响,去一趟也不打紧,手气不会那么臭,即便手气臭抓了死签,开玩笑,谁会去顶缸杀人,这焦天竣一定疯了。

只有神千手王博满口答应,说一定到场,绝无问题,因为他是出千高手,不可能抽到黑签的。

……

正月十五这一战,让二傻子收获了焦天竣的青竹筒,花帘月收获了陈铎的燕子刀,当时陈铎的哨子已被花帘月拿下,躲过燕子刀之后,刀掉在泥地上,临走花帘月拾了起来,就算要还给陈铎,也得以后还,因为此事未平息。

河工帮可谓是损失惨重。一把可以飞的燕子刀,价值连城,那青竹筒里装的是混合有裂石粉的水剂,喷雾之后,由于雾点使物体裂隙太多,瞬间就裂没了,只剩一堆泡沫。

三人将鱼运到农贸市场,因为年节已过,鱼价回落,但这次的鱼有一百二十多斤,总收入比上次高,有六千多。

从农贸市场出来,花帘月说:陆晨,你这收獭税比普通小白领还滋润,虽然钱不是特别多,可不用上班啊。这暗海该争。下一步我也得找个稳定收入去。

陆晨道:你随便继承点遗产,就够我们赚一辈子的。

花帘月隐约感觉陆晨的话里有一道鸿沟,将他两人分割开来,尽管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可花帘月还是有些黯然伤神。

回到出租屋,三人分析着这次打架后果,花帘月问:你说,焦天竣还会找咱们报复吗?

陆晨道:肯定的,你看陈铎那狠样,像是善罢甘休的人吗?焦天竣又是一条老狐狸,早晚会来找咱们。

二傻子道:不怕,能赢一次,就能赢两次。

陆晨道:宋哥你说的对,能赢一次就能赢两次,不过下次他们再来,我就不这么温柔了,有些时候退敌,不是靠一个人有多厉害,而是看这人有多狠。下次来一定让他们知道这个世上没有软柿子。

花帘月默默的看着陆晨,她知道陆晨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但这次,陆晨眼中闪过一丝刚毅决绝,他可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温文尔雅,必要时可能会下狠手的。陆晨身上忽然散发出一种坏坏的感觉,竟让花帘月有些小兴奋。

花帘月的小兴奋被陆晨手机铃声打断,是王小呆打来的,王小呆在电话里说:我到火车站了,你在哪?

因在螃蟹沟打了一架,心思不宁,陆晨竟忘了今天王小呆要回学校,说好去火车站接她的。陆晨一时慌了,说:小呆抱歉,我现在马上去火车站,你先等我一会。

王小呆说:额,你别着急,慢慢走,不急。

两人说话都变了,如果在平时,王小呆肯定会说:陆公公,你接本宫的驾来迟,知道什么罪过吗?满门抄斩!

如今的王小呆一心要扮演淑女,只可惜演的不伦不类。

挂了电话,陆晨慌里慌张的去换衣服,二傻子打开电视,他也需要平静下心情,毕竟二傻子也不喜欢打架。

陆晨换好衣服,又慌里慌张的出门,花帘月看了微微一笑,问二傻子说:你见过他这么慌张吗?

二傻子摇摇头:没有!

花帘月磕着一个松子道:他俩认识快十年了,见个面如此紧张,哎……

……

火车站。

陆晨着急忙慌见到了王小呆,王小呆一改往日的疯癫,两人一见面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陆晨只寒暄了一句:寒假还好?

王小呆道:还好。

然后两人陷入了可怕的空白阶段。

陆晨只得扛起王小呆的行李,招呼了辆出租车,直奔学校,帮王小呆把行李搬上楼,安顿好,商量着一起去吃晚饭。

陆晨说:要不回我的出租屋去吃吧,人多热闹,花帘月也在。

王小呆举起手机说:今天不但是元宵团圆,还是二月十四号你知道不?人家都是成双成对的出去吃饭,哪有扎人堆里吃饭的?

经王小呆一提醒,陆晨才知道今天还是二月十四,花帘月从早上就没提醒大家一下,大概花帘月对情人节也不是很关心,她和一般的女生不一样。

陆晨心里这么想,就随口说道:我真的没关注,单身习惯了,花帘月也没提醒。

王小呆嘟囔说:你跟花帘月好,还是跟我好,关人家什么事?

陆晨道:对对对,你说的对,咱们走,去……去吃鱼!

在一家叫淡水鱼的饭店里,陆晨和王小呆面对面而坐,鱼一端上来,陆晨给王小呆分筷子,倒茶水,王小呆给陆晨夹取鱼肉,两人你推我让,好像第一次见面相亲的人一样。彼此心中有说不出的尴尬。

陆晨想打破这种尴尬,对王小呆说:咱们能像以前那样吗?

王小呆道:主要是……主要是以前没拿你当男朋友,一想到你是男朋友,一切都变了。

陆晨知道这不好改变,正尴尬透顶的时候,王小呆遇到了熟人,站起身打招呼说:文教授,您也来吃饭吗?

文教授小五十岁了,一脸书气,元宵和情人节双料节日下,自己孤身出来吃饭,身边连个漂亮的女研究生都没有,一定是个钻研学术的孤苦之人,王小呆和花帘月都在他实验室干活。

他一看王小呆:哎呀,是晓黛啊?今天刚回学校?

王小呆说:我今天刚回来,准备明天向您报道。

文教受道:我今天还想给你打电话来,咱们实验室出事了……

王小呆叫道:什么事?失火了?

文教授道:没有没有,学术上的事,今年过年期间啊,学校南门外市场上,有个女孩摆摊卖水果,那水果我没见过,我可是出版过植物图鉴的,我没见过,一定极稀有的品种,我就买了些,味道不错,然后制作了显微镜标本,准备观察观察细胞,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啊,那水果没有细胞结构!我当时就吓呆了,牺牲年假,给水果做了个DNA分析,你猜怎么着?

王小呆道:DNA分析仪炸了?

文教授道:那倒没有,那水果压根就没有DNA!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