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吞月海蟾
陆晨对郝瘸子说:水下的东西,不出意外,我应该能认识,不过……不过你装邪术骗人的勾当,我不能参与。
花帘月道:那样我也不能参与。
郝瘸子嘿嘿一笑:常言道,狗有糠盆子,不吃屎橛子,如果有河下憋宝的生意能做,谁还去骗人?你放心,只要这一单咱们顺当做成,以后我可以专揽河下生意,跑里跑外,谈价格,你们俩负责技术工作就行了。这回咱们绝不骗人。
当下商量定了。
郝瘸子翻箱倒柜,找出一套唐装外套,洗了洗头,虽还有些龌龊,但形象比之前好了许多。
三人坐上一路公交车,公交车的终点站就是牡蛎嘴儿。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来钟了。
牡蛎嘴是个渔业小港口,附近有几个渔村,村中的小渔船都停在这里。
郝瘸子和李向阳通了一番电话才知道,海参池子距离牡蛎嘴还有十几公里。
三人搭上一辆出租车,直奔李向阳海参池。
蛤蜊滩村子周围很荒,海参池是村子最边远的海田。
出租车翻过海边小小的山包,煤渣路到了尽头,前面已经没有路,司机师傅说什么也不能再往前走了,三人无奈下车。
海风很大,刺骨的冷,煤渣路的尽头,是一片枯黄的芦苇,一条小径在芦苇中蜿蜒,郝瘸子看了看手机地图,带着两人穿过小径。
穿过一大片芦苇,眼前豁然开朗,有四个很大的水池,举目四围,都是盐蒿。
四个大海参池北边坐落着三间砖房,是养海参工人住的。三人沿着小路走向砖房。
李向阳早早迎了出来,先和郝瘸子握了握手,刚要伸手和花帘月握手,手在半道儿僵住,他没见过如此美女,一时看呆了,花帘月那气场,使他把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没敢握。
李向阳自知失态,便也没和陆晨握手。将三人让进房内。
房子里有些简单生活器具,有几张上下床,全是空的,没有一个工人。
屋中有个煤炉子,李向阳搬了三个马扎,大家围炉而坐,他又用纸杯沏了茶,三人握着暖暖的纸杯,开始听李向阳讲他海参池子里的邪乎事儿。
李向阳和郝瘸子年龄差不多,脸色猩红,一看就是久受海风所致,身上衣着不菲,这年头能养海参的都是大老板。
李向阳所描述的和郝瘸子差不多,海参池底部裂了条黑缝,会呼吸,工人们都吓跑了,说这地方邪乎,给多少钱也不干。李向阳请过水产专家,水产专家说要下去看看,一进池子,就被淤泥黏住了脚,出都出不来。
那池子的淤泥和别处不一样,极具粘性,差点把专家吞了,李向阳找来绳子套住专家,用自己的越野车慢慢把他拖出来的,专家回去后,发了一个星期高烧,吓得。
李向阳又前后请了许多所谓的高人来看,都是蒙俩钱就走,一点用处没有,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言语间,李向阳对郝瘸子三人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死马权当活马医。
郝瘸子直截了当问:咱们茅坑里面不捡豆子,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如果这事能给你解决,你能出多少钱?
李向阳微微一笑,并不相信郝瘸子能够解决,感觉郝瘸子还不如之前那几个骗子高明,说话不着调,便说:这一个池子是五十亩,正常年景,出六千斤海参,一斤活海参卖五十块钱,也就是三十万,你们要是能解决,我出池子利润十分之一,三万块,可丑话说在前面,解决不了,一分钱没有。
郝瘸子一听三万块,嫌少,他要再敲打敲打,便说:三万块能干什么?家雀儿拉屎砸不倒铁秤砣,没多少力量啊。
这时李向阳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说:三万要能行,就去试试,不行,我看就算了。
李向阳已被骗走万儿八千的了,对这些人很警惕。可不找这些人来,还真没辙。
这时陆晨开口说:李先生,三万可以,但我有个条件。答应了,我就给你去平,不答应,我们也只好走人。
李向阳一听,这句话,别的骗子没说过,怎么还有条件,好奇的问:你说说看?
陆晨道:我们看了现场后,要是决定接这个活,整个海参池子只能我们三人在场,你不能在场,我们负责把你海参池子恢复原样,其他事与你无关,你别问到底是什么东西,问了我们也不能说,里面东西我们收走,行有行规啊。
李向阳心中暗道,这小子和别的骗子不一样,没准有点门,不就三万块钱嘛,真要是能恢复海参池子,一年产出可就有三十万。虽然很想知道池子里到底是个啥,可也没有生计重要啊,再这样下去,村里给我传开了,收海参的都觉得邪乎,不收我海参了怎么办?
于是李向阳点头说:行,那没问题。
陆晨起身:走,看现场!
四人起身,前往抽干了的海参池,李向阳一边走一边指着旁边海参池说:养海参,池底最好有礁石沙地,咱们这里是泥滩,我往里扔了很多碎砖轻砌块,让海参有处栖身,钻进泥里它们就化了,池子底有很多砖头瓦块,可那个海参池抽干了后,一块砖瓦没见着,全被黄泥吞了,也不知哪来这么多黄泥,那块池子就是了,你们去看吧,我瘆的慌,就不过去了。
三人继续往前走,果然见到一块五十亩的长方形大池子,海水都排干了,池子上面,稀稀拉拉还扯着些夏天用的防晒网,池底是黄橙橙的烂泥,泥地中央有条黑黝黝的缝,有两三米长,缝隙周围蜿蜒着殷红像血丝一样的泥,确实很瘆人。
三人站在池子旁边四五分钟,池底缝隙忽然轰隆有声,声音不高,却低沉震人,陆晨感觉胸口隐隐有震动。
随着声音轰隆,缝隙周边的七八米的泥慢慢隆起,鼓成一个高一两米的大包,差不多一分钟后,那包又慢慢塌了下去。
陆晨看的手心冒汗,这种奇异景象,确实瘆人,总感觉背后凉凉的。
尽管花帘月是暗三门中的人,却第一次见异物,有些害怕,不自觉得轻挪莲步,往后退。
郝瘸子更没见过这阵势,惊得直嘬牙花子。
陆晨说道:咱们算是看过了,这东西是水底的东西,我能办,给池主人说吧,让他回避两天,咱们开个张。
花帘月问道:是什么东西?
陆晨说:现在还不好说。
三人回到屋中,陆晨对李向阳说:可以,我们能办,你回避两天吧。
李向阳在屋内环视一圈,看了看自己的冰柜,那里面还冻着十几万的海参,有些不放心,随口说道:你们不会是贼吧?
话一出口,李向阳自觉失语,一看花帘月,就知道这三人不可能是贼,贼中出不了这样的美女。
花帘月脸上一红,作为天下贼头,老荣们的姑奶奶,她轻咳一声: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你要不放心,先把你值钱东西拿走。
郝瘸子看了看门口的摄像头说:你看你这话说的,窑姐儿还能再偷汉子?你这有摄像头,掰一掰,让它照着屋里,你远程看着屋子不就行了?
李向阳尴尬笑笑说:这年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别介意,那我就用摄像头照着屋里了,海参池子我就不照了。
陆晨说:那最好。
李向阳忐忑不安的走了,他手机能看屋内一切活动,虽然忐忑,却也不怕被偷。
李向阳走后,陆晨说:今夜咱们怕要住在这屋里了,我现在急需一支医用听诊器,所以要进城买,你俩在这等着。
花帘月不想和郝瘸子单处一室,郝瘸子说话那股膻气味她接不住。站起来要和陆晨一起去。
郝瘸子也要一起去,花帘月说:你还是留下做饭吧。
说完和陆晨出了门。
陆晨自然愿意和花帘月一起出门,感觉很好,并且花帘月还和一家医疗器材销售公司的人很熟,因为经常替学校实验室买东西。
在出租车上,司机师傅在反光镜里看见花帘月,看呆了,羡慕的对陆晨说:你女朋友可真漂亮。
花帘月脸上绯红,不仄一声,陆晨很尴尬,慌忙解释说: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只是一般……一般朋友。
因司机师傅这句话,两人一路没怎么好意思说话。
在花帘月心中,陆晨不过和郝瘸子一样,是暗三门中的同行,但比郝瘸子稳重的多,且陆晨挺贴心,不但替自己保守秘密,还替自己解围,对他有些好感,但谈不上心动,只能算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而已。
陆晨知道自己和花帘月之间的世俗鸿沟,虽一起在暗三门中赚点小钱,可自己是无可奈何,人家花帘月是玩票儿的,不可想入非非。
若不是花帘月给医疗器械公司打电话预约在先,人家已经打烊了,两人到时已经七点多了。
最便宜的一款听诊器,三百块钱,陆晨手机里只有一百八,花帘月翻了翻手机,还剩九十块钱,两人凑起来,还差三十块钱。
陆晨不好意思问:能便宜点吗?
销售小哥道:因为这位美女经常来,已经是最便宜的价格了。
花帘月见没办法,用水汪汪的大眼目不转睛盯着小哥,用极温婉的口气说:帅哥,就便宜三十块钱吧,下次补给你。
差点把小哥看酥了,无意识的点点头,诚惶诚恐的说:好……好……好!
回来的时候,两人重新打了一辆出租车,到煤渣路尽头后,陆晨把花帘月留在出租车上,自己步行去找郝瘸子拿钱付车费,惹得司机师傅肚中怨愤:世道变了?连车费都要借的小伙子也能有这么惊艳的女朋友?
陆晨拿着听诊器,三人一起来到海参池边,陆晨伏身在池边,将听诊器放在黄泥中。
花帘月和郝瘸子都不解其意,花帘月问道:你这是做什么?给泥把脉?
陆晨说:对,给黄泥把脉,任何活物,只要有心跳,就得有脉搏,单看裂缝起包呼吸这景象,不能断定其性,因为我家豢龙遗册上,记载着四种水下异物都有这种现象,但它们的脉却是独一无二的,这叫断脉识虫。
郝瘸子道:秤杆子上跑马——难啊!那异物就是有脉也不能从一堆泥上听出来。
陆晨笑道:我能!
言罢,陆晨将听诊器的听筒戴在耳朵眼里,屏住呼吸,耳朵里满是剧烈的轰隆声,沉吟良久,陆晨摘下听诊器,对两人说道:难缠啊,这个东西叫吞月海蟾!不过,只要能成功降他,咱们造化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