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很遗憾，但是你说的对
“贵安，皮耶罗叔叔。”
在天主教的一等枢机乔治在门外清理门户的同时，在圣玛丽亚大教堂的内部，安娜也带着希奥多罗与乌里厄斯两人，成功的见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大公爵。
和先前总有种莫名热情的乔治大主教相比，皮耶罗·美第奇的表现就正常的多了，仅仅只是作为统治者阶级最基础的和善。
最起码，在他的身上，安娜没有感受到乔治主教那种强烈到甚至让她感到头皮发麻的“讨好”。
……
“贵安，安娜……陛下？”
在安娜的对面，美第奇大公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对方的样貌，在确认自己之前并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这个女孩儿以后，这才点了点头。
很显然，虽然有些意外，但他此举也算是默认了对方开口叫自己叔叔这种如同“凑近乎”一般的行为。
“我之前就曾经听说过你的事情，你现在已经加冕为了雅典的国王，对么？”
“说真的，孩子，你很有勇气，是我见过的东方人之中最有勇气的一个……虽然有些事情我也没太看懂，但能在这个时候继续站出来，你没有辱没你科穆宁的姓氏。”
……
随后，在双方进行了一番基础的寒暄以后，美第奇大公见彼此也算是渐渐熟稔，便也不再拖延，而是选择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面。
……
“安娜……既然你叫我叔叔，那你应该也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不知道你这次来罗马城是有什么事情？”
“是想要说服教宗冕下，让他再发动一次十字军绝罚那些该死的奥斯曼人吗？”
伸手推了推自己耳朵上挂着的单框眼镜，美第奇大公先是说出了一个自己心中最大的可能性。
雅典……或者说东帝国那边，最近这百来年和他们西方的交流越来越少了。
在包括保加利亚在内的整个东巴尔干地区被奥斯曼人逐渐切割之后，东帝国的君主三次到访罗马，三次都是为了教宗的援兵而来。
在美第奇大公看来，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虽然看上去有些年轻……但既然选择了在这种时候加冕雅典国王，那心里抱着的，应该也是这样的想法。
……
“援兵……？”
“不，皮耶罗叔叔，您误会了，我这次来罗马，不是为了天主教会的援兵而来的。”
“在十年之前，天主教会已经尝试过了一次召集援军，但即便是匈牙利与波兰国王亲自下场，我们的兄弟依旧输的很惨。”
有些出乎美第奇大公的预料，安娜此刻竟然微微摇了摇头，同时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悲伤的神色：
“两位英勇国王对我们的帮助，罗马的人民不会忘记，我也不会。可如今，再一次的组织联军并非是明智之举……”
“我这次来，是有其他的事情，想要请求您的帮助。”
如同一个丧偶贵妇一般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安娜先是低着头撇了撇嘴，随后才在心底暗暗腹诽：
“联军？十字军？”
“啊……别开玩笑了，这东西谁用谁知道。君士坦丁堡的大门，到现在都还没被修好呢！”
“没吃过这方面的亏也就罢了，可明明在十字军的手里吃过一次亏还要继续吃，那可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
当然，这样的话，安娜是断不可能直接说出口的。
在美第奇大公的面前，她自有另一套的说辞：
“皮耶罗叔叔，虽然我也很想击败奥斯曼，但现在的西欧，应该还在百年战争的硝烟之中没有恢复过来吧？”
“伊比利亚三国内部，也都在忙着清理‘垃圾’。他们的财政情况，似乎差到就连我在特拉比松参政的时候，也曾经听见。”
微微顿了顿，安娜又接着说道：
“至于东方，波兰人已经在上一场战争之中失去了他们的国王……我不能再让他们失去更多的东西了。莫斯科大公也才刚从大汗的征服中脱身，他们自身难保，情况说不定比帝国还差。”
……
“虽然这样说有些长他人志气，但皮耶罗叔叔，以现在的日耳曼帝国而言，很难说奥地利的腓特烈陛下能够独自和奥斯曼苏丹进行对抗。”
一连串的人名从安娜的口中说出，如果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对欧陆形势不太熟悉的家伙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她给绕进去。
但美第奇大公是谁？他是北意大利最大的城市佛罗伦萨的主人，是在国际关系上稳压威尼斯一头的佼佼者，是比现在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更早拿到大公爵位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缺乏对于政治环境的敏锐度呢？
……
“你说的对，安娜。我很遗憾从一位同宗的兄弟口中听到这句话，但是你说的对。”
微微低下头，美第奇大公的表情有些难过，但双眼微微发亮：
“现在的帝国内部也很混乱……他们有些冲突，不仅仅是在东方和西方，就连帝国的南方和北方也是。”
下意识的想要再多说些什么，可是皮耶罗·美第奇最终还是停下了自己的声音——他还是想起来了，自己的面前，现在可还坐着一位帝国的“外人”呢。
“安娜，你真的很聪明，比巴列奥略聪明。如果他看的有你这样清楚，那么我们或许可以避免12年前的那场失败，东帝国现在的处境，说不定也能稍微好一些。”
……
然而，面对美第奇大公的话，安娜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你说的对，皮耶罗叔叔。我足够聪明，所以我来这里寻求教宗的帮助。也正是因为我足够聪明，所以我并不打算寻求教宗在军事上的帮助。”
……
“那么，你需要什么呢？”
最终，皮耶罗·美第奇还是抬头看向了安娜：
“我这几天都会在罗马，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可以直接说。”
“当初我能够帮助撮合约安尼斯和恩仁冕下的关系，现在自然也能帮助撮合你和尼古拉冕下之间的关系。”
“直说吧……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在去找冕下之前先来我这里，你的目的是什么？”
……
他算是看出来了，面前的这个女孩儿，虽然满口都是要找教宗帮忙……但说了大半天，十有八九还是奔着自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