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黑龙王
咻！
一声破空响动，拳风疾驰而过，却未触及卢克分毫，而是毫不留情地轰向了他身后的地面。
“轰！”
地面剧烈地震颤起来，裂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缝隙，紧接着，一个庞大的身影从裂缝中探出。
卢克这时已经退至阿库诺洛基亚身后，他勉强站稳了脚跟，这才看清了这庞然大物的真容。
这是一头褐色的巨龙，它的鳞片闪烁着深褐色的光泽，仿佛融入了地底的泥土与矿石。
阿库诺洛基亚的攻击目标并非卢克，而是这只潜伏在地底的龙。
巨龙愤怒地咆哮着，它紧盯阿库诺洛基亚，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强大的龙息在其口中聚集，准备喷向眼前这个男子以及在他身后的孩童。
嵌在岩石之上黑黑宝石瞳孔闪烁着凛冽的凶光，巨龙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人被龙息无情吞噬的惨烈景象。
“呵。”
巨龙的攻击尚未酝酿成形，阿库诺洛基亚就已经动了。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凌空出现在沙洛克的头顶。
巨龙猛地抬头，双眼中充满了惊恐。
在他那漆黑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阿库诺洛基亚紧握的拳头。
那拳头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蕴藏着无尽的威势与毁灭的力量。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阿库诺洛基亚的拳头如雷霆般轰然落下，巨龙的脑袋在顷刻间爆裂开来，鲜血与脑浆四溅，一时间竟染红了周围的空气，
巨龙庞大的身躯如同失去了支撑的巨塔，在剧烈颤抖了几下后便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阿库诺洛基亚站在巨龙的尸体上，那些飞溅的龙血在他的皮肤上缓缓滑落，形成一道道血红的痕迹，为他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让他宛如从地狱中走出的战神。
卢克呆立在原地，他看着这一幕，比起恐惧，更多的是震撼。
阿库诺洛基亚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卢克身上，注意到这小孩眼中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崇拜与向往，轻蔑地撇了撇嘴，接着抬起头，准备无视他。
“医生？”
但卢克突如其来的呼唤，如同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阿库诺洛基亚瞬间一滞，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你……为何称我为‘医生’？”
作为一名医生治愈他人的伤痛，是他曾经的人生。
但当他的故土被巨龙的烈焰吞噬，亲友在龙爪的践踏下哀嚎时，他的世界就彻底崩塌了，他的身份与命运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医生！”
几乎是在阿库诺洛基亚的疑惑落下的瞬间，卢克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您又救了我一次！”
阿库诺洛基亚听着男孩兼具坚定与感激的声音，意识到这并非是在混乱状态下的胡言乱语。
“你的名字是？”
阿库诺洛基亚还是沉着脸，但他的语气明显轻柔了一点。
“卢克，卢克·迪奥拉，您还有印象吗？”
“……”
阿库诺洛基亚沉下眉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不久，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
六年前，他曾出诊帮一位大出血的孕妇接生，那户人家似乎就是这么个姓氏。
他们在灾难到来之际带着孩子成功逃离了吗？
太好了。
阿库诺洛基亚的心头涌起了一丝久违的欣慰，然而喜悦之情还未完全绽放，他便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此？”
卢克听到这个问题，脸上先是一僵，随即那稚嫩的面庞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悲愤。他轻轻咬紧了牙关，仿佛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卢克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再度开口，“我也想像你一样，拥有灭龙的力量，去对抗这些邪恶的龙。”
“……”
阿库诺洛基亚静静地听着，并未因卢克的答非所问而生气，反倒是自己想明白了背后的原因。他缓缓抬起手，欲伸向卢克，却在看到手臂上那漆黑的鳞片时，动作陡然停滞。
空气在短暂的沉默中凝固，而后，阿库诺洛基亚冷哼一声，重回了冷漠。
“不需要。”
随着阿库诺洛基亚从口中吐出否定的话语，一股暗黑而狂乱的魔力如怒涛般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将下方的龙尸完全淹没在魔力的深渊之中。
紧接着，阿库诺洛基亚的身形开始急剧变化，肌肉急剧膨胀，散发出恐怖的气息。他的后背上，一对漆黑如墨的羽翼骤然展开，如同来自深渊的黑暗，似乎要将一切光明都吞噬殆尽。
——他竟在此刻龙化！
卢克的心猛地一紧，正准备发动魔法，却见阿库诺洛基亚已如黑色的闪电般划破天际。
“仅我一人，便足以让这世间的龙灭绝！”
空中只留下漆黑龙王那震天的咆哮，回荡在四野之间。
卢克垂下手，脸上的惊慌渐渐褪去，转而化为一抹坚定的冷冽。
“不知道今后再遇上他时，他是否还会对我留有一丝怜悯。”
或许因为是穿越者的缘故，卢克至今保留着此身婴儿时期到现在的记忆。
所以，卢克仍记得那一天所发生的惨剧。
同时，他还清楚地记得，正是那个男人的手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
而刚刚的那声呼喊，则是卢克判断其没有敌意后的临时起意。
他希望通过这次偶然的再会给阿库诺洛基亚留下更多的印象，这样或许能在将来的某一个时间点派上用场。
卢克并不知道这个策略是否有效，但他认为有尝试一下的必要。
他没有像龙和其他灭龙魔导士一样的力量，只能尽量避免战斗，默默地收集那些对他有价值的物品，为自己未来的道路储备力量。
比如——
卢克看着倒在前面的无头龙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今日能来到这里真是幸运，不然就错过了这么新鲜的战利品……”
正当卢克沉浸在这份喜悦中时，小乌就出来打断了他的遐想。
（抱歉了，小卢克，我得给你泼点冷水。这龙残留的魔力仅能给你带来5%左右的提升，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
“这不是才死吗？就算被爆了头，也不至于比刚刚的还低吧？”卢克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语气中透露出些许失望。
（黑龙在龙化之前使用了某种奇怪的魔法抽取了其体内的魔力，我能看到它的魔力数值蹭蹭地往下掉。）
虽然小乌无法再以实体形式出现在现实世界中，但她能通过卢克的身体感知外界，对魔力的变化有着远超卢克的敏锐。
卢克滞了一会，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这么说来，黑龙吃肉，我就只能喝点汤呗。”
(不喜欢吗？)
“怎么会！现在的我巴不得能多喝点汤，做个汤达人！”
卢克迅速回应，脸上又重新焕发出笑容。
“当然，前提是得确保安全。我可不会傻到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抓住黑龙的尾巴，跟在它后面啃骨头。”
说到这里，卢克又露出了些许遗憾的表情，不再与小乌插科打诨，又将话题转向了更为严肃的当前局势。
“但我估计像这样的机会可能不会再有了，这场人与龙的战争快结束了吧？”
战争结束后，所有的龙都会在世人面前销声匿迹，到时光是找到幸存的龙都会变得异常困难，更别提击杀和吞噬了。
小乌在沉默了片刻后也给予了回应。
（从阿库诺洛基亚的龙化程度来看，应该是差不多了。）
阿库诺洛基亚的完全龙化，象征着这场龙王祭的落幕，同时标志着龙之时代的结束与人之时代的开启。
而阿库诺洛基亚本人由于屠杀了无数巨龙，沐浴了过多的龙血，这导致他今后将比任何龙化的灭龙者还要渴望血与破坏，然后在未来的某一时刻陷入无可挽回的暴走之中。
届时，就算卢克再怎么不想与之敌对，也很难做到置身事外。
毕竟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卢克想活下去，至少要比前世活得长，还要在自己这全新的生命中实现与之相当的人生——不，应当是将在这之前的人生远远超越。
卢克轻轻一挥手，漆黑的漩涡迅速将眼前的无头龙尸吸入其中。
随后，卢克抬起做好手势的右手，开始重新咏唱咒语。
“弗莱茵·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