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中妇人

窦建德常发邺中一墓①，无他物，开棺见妇人，颜色如生，姿容绝丽，年可二十馀，衣服形制非近世者。候之，似有气息，乃收还军养之。三日而能言，云：“我魏文帝宫人，随甄皇后在邺②，死葬于此。命当更生，而我无家属可以申诉，遂至幽隔，不知今乃何时也？”说甄后见害，了了分明。建德甚宠爱之。其后建德为太宗所灭，帝将纳之，乃具以事白，且辞曰：“妾幽闭黄壤已三百年，非窦公何以得见今日？死乃妾之分也。”遂饮恨而卒，帝甚伤之。出《神异录》③。

自魏迄隋，几三百年，此妇之齿长矣④，而妍丽如昨，岂盖棺乃却老方乎⑤？他记载美娘事⑥，鬼亦增年长成，又何说也？傥所谓失归者与？抑人妖与？独其守窦公之节，硁硁不渝，是可录耳。

【注释】①窦建德，隋末起兵反隋，据有河北。邺，在今河北邯郸南，为三国时魏都城。　　②甄后，魏文帝皇后。见本卷“申屠氏”条注。　　③见《太平广记》卷三百七十五引。　　④齿，年齿。齿长即年纪很大。　　⑤却老方，延年益寿、使人不老之药方。　　⑥美娘事，见本书卷八“唐晅”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