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惊奇遇
清冽的山茶花香在隆冬时节的这堵红墙前袅袅幽幽,只余白雪皑皑掩残血。
幽径不知去何处,却一直在向外。陌梅正寻见一处小亭一避雪,转头却已不见主子。
山茶丛,幽径上。
一个剑眉星目绿衣翩翩,腰间宫绦划条圆弧,叮当击在另一眉清目秀红衣人身上,然后天地旋转,只余大雪簌簌落下。
两人的心跳透过冬衣相互传递,香的,暖的,在寂静里心跳声显得格外响亮。
于是白雪皑皑下,下绿上红的山茶丛中,下红上绿的误打误撞。
一逃学殿下拾个侍读,一痴读公子撞入机缘。
一个红衣公子躺在白雪皑皑里,匆忙丢了手中书,轻推身上绿衣公子焦急道:“公子快些起来。”
几朵红山茶缓缓落在雪上,远处传来两路脚步声,一路是木白悄悄地呼着:“司尘殿下,可否在此?“
一路是陌梅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叶芫公子?“
又撞个满怀,一个衣青碧,一个衣殷红,都取衬主子光鲜之意。不同地却是腰间挂饰。
木白身上满满当当挂着许多物件。
蛐蛐笼子、花色折扇、碎银袋子、点心袋子、红绦木剑,左手还托了一只花色狸猫,右手提一把镶金玉鞘吟霄剑。
陌梅则完全不同。
腰束殷色封,下垂白玉绦,玉上明晃晃云川布星四个大字,旁插一白玉笛。左肩负书箱,右手扶箱带。
可是书箱磕掉蛐蛐笼子,花色扇子,碎银袋子,点心袋子;红绦木剑挑起了白玉绦。
蛐蛐四处逃,银子没雪藏,点心碎成渣,玉佩飞入山茶丛,正正巧砸在那绿衣公子背上。
一声痛呼丛中响,木白、陌梅二人憋住怒气,互怒瞪一眼后齐刷刷向山茶花丛看去。
木白只见自家岱渊国四殿下从红山茶丛里起身,满衣落雪,后又从花丛里拉出一个眉眼如画的红衣美人来;陌梅只见自家云川国二皇子被一俊美异常的绿衣公子从红山茶里拉起,那公子瞧着自家主子,脸上满是惊叹和喜悦。
随后,红墙下,交好数年的岱渊云川二国的二位皇子命运交轨,为之后的数年埋下伏笔。
而在此,云川国的二皇子叶芫被岱渊国的四殿下凌司尘囫囵绑出宫去骗了一顿大餐。
春风阁里,酒香四溢,一品雅间内,木白擒着陌梅在小几边坐着,一一细讲怀中剩余物件的由来,并强请人尝了春风楼里的招牌点心,陌梅一脸愠色,面上绯色只增不减。
木白见状忙笑着说道:“这位仁兄,莫要生气,咱家主子今儿才从太学里逃出来,这好巧不巧被你们给撞着。只怕你家主子告密,这才把二位请到春风阁来避避,就这地儿乐呵乐呵休息会儿呗!“
陌梅几次尝试把头偏过木白的抵挡去瞧自家公子,奈何木白左右抵挡。硬生生逼得陌梅一个深谙礼道的闷木头在一下午用书中不敬语骂了木白数次。
陌梅:“你个无耻之徒。“
木白:”我家主子只是拉你家主子吃吃茶而已,莫要怪罪。“
陌梅:“你这人脸皮好生的厚。”
木白:“你家主子生的好生俊俏,连带你也是。敢问小兄这般样貌是由何方山水养出?我日后好去那处山水寻个漂亮人儿当老婆。”而后小麦肤色的面庞上露出一个风流和天真的笑。甚至左眼下的小痣都随笑眯眯的瑞凤眼牵动。
陌梅看着那颗因笑牵动的黑痣不由得失了会儿神,右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右眼下的小灰痣。
至于林芫,本就不会喝酒却迫于礼数被凌司尘推荐了许多点心,有几样甚至堆在桌上已经摇摇欲坠。
凌司尘瞧着这红衣美人冷冷冰冰的模样不由得生出捉弄人的心思来,称着木白正和对方小侍争执,偷将桌上点心盘往那红衣公子推去,想叫这美人多吃些点心。
还未说话,就见对方前的茶盏倾倒。
凌司尘见着忽想到这茶是新添的,必定滚烫,忙喝到:“快躲开!”
叶芫正瞧着陌梅骂人有趣,忽听这喝声不由得惊得一抖,茫然地盯着对面这莫名奇妙的绿衣公子。
下一瞬,那滚烫的茶水在叶芫的茫然中全部洒在了腿上,幸好他刚才瞧见盘子摞的太高,早悄悄向后挪了不少。
但茶水的滚烫还是让他惊呼一声,后不断嘶气,直直从凳上窜起。一张玉白的小脸上铺满绯红,小手忙去掀开被水泼着的衣摆。随急迫,一举一动仍显出风雅无度。
凌司尘心觉自己办事过于幼稚,忙站起扶住这红衣公子。
那边陌梅忙就这个良机挣脱木白,几步冲到自家公子身边扶住,见膝间红色布料湿湿贴了一大片,又见那桌上倾倒的茶汤正正冒烟。
狠狠瞪了这一个绿衣公子一眼,再低头瞧叶芫的表情,颤声问道:“公子你可还好?”
凌司尘受了陌梅的一记眼刀,心里给这殷红衣服的小厮记下一笔,也忙强问道:“你可......还好?”
这边叶芫被俩人架着,勉强扯出一个笑来,颤颤说到:“陌梅,自家的烫伤膏可曾带着?”
陌梅听后,忙放自家公子在别人怀里。匆匆冲去木白凳旁的小几边,哐哐倾倒出书箱中物件。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后见得陌梅满脸淌汗。回头也颤颤的回:“小梅未曾......寻见那膏药。”
叶芫忍不住疼痛,又想使陌梅去买新的膏药,出声时不由得带上些许呜咽,冰白色的面上哗啦哗啦淌下一路晶莹。
‘’那你去买些,我痛的紧,务必快些。''
凌司尘盯着那一路泪痕,从叶芫得眼睑、羽睫、鼻翼再到红唇不由得怔了一怔,久久地呆住了。
这时,木白也从桌边冲到凌司尘身边,焦急的轻声问道:“公子?”凌司尘听这一声呼唤后终于回魂。
凌司尘微敛了敛眉,对木白道:“快去城西的昔木阁买盒三黄膏来。”
木白在焦急后的恍惚状态中撞出门去,才匆匆急行两三条街。楼顶上就呼啦啦飞下一大群暗卫围住了懵逼状态下的木白。
木白苦笑,未及解释就有一鞭子抽来,只得告诉暗卫殿下逃课在外的藏身地点,凌司尘就被暗卫左右携着急速回了宫。
徒留下春风阁的叶芫二人哑口无言,陷进沉默中久久难破。于是云川二人莫名其妙地解囊稀里糊涂地付了饭钱。无端感慨岱渊国人心之稀奇古怪、莫名奇妙、匪夷所思。
话说木白泄密,凌司尘被抓回袅凌宫后。岱渊帝亲临袅凌殿,专批评这个性子顽劣,却十分像自己小时候的儿子。却未曾过分责罚,只是禁了足。
可惜凌司尘年岁还是太小,七岁的四殿下还不知帝心所偏,只大大咧咧享受着皇宫中难得得平凡人家的温情。
更是在岱渊帝因公务匆忙交代几句离去后,气鼓鼓地学着岱渊帝说话。
岱渊帝凌昆身边的公公何乐,笑眯眯地给四殿下留下皇上的口谕:“四殿下近日旷课太过,外加测试将近,宣四殿下凌司尘禁足一月,不得肆意出宫。”
说完,将拂尘往左手臂一搭,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红玉小盒递给凌司尘,道:”殿下,这是今儿个云川帝与皇上旧友重逢的会面礼,听说可是云川宫中闻名的润玉寇豆糕了呢。皇上见着只有一盒就叫咱家给殿下留着。这红玉盒子可是会提供灵力的哟。“
这公公身边近来也有了小跟班,一直痴痴地瞧着那盒子,直到被何乐拽出了殿才回过神来。
凌司尘接过红玉盒子,挥挥手给何公公一个回应,抱着盒子一跳一跳地回桌边,和木白才细细研究了不久。
凌司尘就忽地记起那位红衣公子,脸上不由自主地泛出红晕。木白比自家主子大上两岁,自是瞧出些许端倪,心中也不免赞叹那主仆二人的清丽脱俗,暗叹今后可否有缘再见。
一阵风微微吹过,牵起宫中丝丝缕缕的山茶花香。主仆二人都不免心神荡漾,魂游春风阁,却都齐齐一惊。主仆二人默契的对望一瞬,名为尴尬的气氛达到顶峰。
凌司尘问:“春风阁里给钱了吗?”耳朵尖微微泛红,一双桃花眼亮晶晶地盯着木白。
木白心虚的望着自家主子:“那个......钱袋散了,走的也匆忙......没给钱。“瑞凤眼偷瞄着主子脸上的神色,再弱弱补了一句:“凌霄剑也丢在山茶花那里了。“
凌司尘腾一声站起,匆匆将红玉盒子锁进宝匣,直直往芳泽园外的山茶花丛奔去。气喘吁吁间,二人远远就见花丛中明显的压痕。
木白不等凌司尘吩咐就已经冲向一地狼藉处,心中还默默祈祷:“此处向来鲜有人行,自家公子的一切物件可得要齐齐整整的呀。单说那木剑就非凡品,是自家公子在皇上面前日日撒娇学剑法,皇上担心公子拎不动误伤了自己才特从剑仙阁中特制出的轻巧物什,更是用雷击木之才以求平安顺遂;再说那蛐蛐笼子,虽非圣上亲许,可也是当今太后送给这岱渊四殿下的七岁的生辰礼,金贵的紧。”
凌司尘却直直奔去那压痕明晰处,脸蛋红扑扑的,不知是又记起初遇的离奇荒唐还是那红衣公子容貌的惊艳。
凌司尘到压痕中才发现那坑的右侧山茶花枝上牵着一块玉佩。流苏缠在枝上乱糟糟的,明显是那红衣公子被自己慌张撞倒时遗落在了此处。
垂手去勾,却是纹丝未动。
只得蹲下身去细细解开那些乱糟糟的流苏才取得出来,这一蹲更是惊得凌司尘目瞪口呆,那玉佩竟温润到在阴暗中发出幽幽的光来。借着玉佩的光费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解开所有乱缠的流苏,站起借木白手中灯笼的光细看,只见其上龙凤呈祥纹围着正中云川布星宫几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