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预谋（二）
“这…………………”
童贯一时语塞。
坏了，都怪他刚刚只顾着高兴，没有及时询问林长生更多的细节。
以至于现在无法准确回答张译的问题。
张译到时不可避免会吸入一些，不过……………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心里打定主意，童贯便对张译道：“林太医说了，吸入一点并不伤身体。”
“届时张指挥使快快出来就是。”
童贯尽量让自己的语言听起来平静如常，但还是让张译敏锐的抓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当真？”
张译心里瞬间产生了怀疑，再次向童贯询问。
“这是自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说罢，为了快速让张译转移注意力，童贯面上显出一副凝重的样子：“时间紧迫，你我二人根本没时间再在此处浪费口舌。”
“一会儿蜜丸制成，我会同林长生先回到西殿。”
“届时便先行在东隔间里点燃蜜丸，张指挥使到时便以官家召见的由头把将赵翊引至东隔间，待他进去之后从外上锁，防止其外逃。”
张译正记着，突然产生了一个疑惑。
“那为何不能直接在福宁殿点燃蜜丸，省的这么麻烦。”
童贯诧异：“福宁殿乃是官家日常居所，不提诸直卫士，就光是内侍，就有几十人。”
“你若是在福宁殿除掉赵翊，届时如何当着众人的面将尸体运送出去？”
张译沉默了。
童贯继续道：“况且众人都瞧见赵翊进了福宁殿，若是他死在了殿内，而官家还待在西殿，医治过后腿脚不便不能行走，到时连乔装打扮都没办法回到福宁殿。”
张译自知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他慌忙叉开话题。
“那何时该带赵翊去东隔间？”张译询问。
“我如何得知具体时候？”
童贯这一次犹豫了。
这的确又是个问题。
他不由得懊悔，怎么刚刚不再向林长生仔细询问一番具体详情…………
总不能汤药和蜜丸制成之后，他再跑到福宁殿通知张译？
可他受官家御令，必须时刻监督林长生的一举一动，防止其擅自加减药材。
何况蜜丸需要提前点燃，这样才能确保赵翊进入后不会发现异常。
难道这些都要交给林长生做？
“难道你不知晓？”
张译看出了童贯的犹豫。
方才那个问题童贯还能蒙一蒙，但这汤药和蜜丸到底要多久才能制好，他实在不知情。
对于张译何时引赵翊前去东隔间，又绝不能随意乱说。
张译见童贯沉默不语，便开口提议：“不如童都知带个人过去，就以官家病体初愈仍需用药做由头，到时候汤药与蜜丸制成之后你就派他回来。”
“届时我便知道了。”
童贯思索了片刻，考虑自己那时确实抽不开身，情急之下也只得同意了张译的建议。
他思考了一瞬，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张明善。
“你可知张明善？”
张译微微想了一瞬，半晌才有了一丁点印象。
“我会带张明善前去，届时汤药和蜜丸制成之后便让他返回告知张指挥使。”
张译却在此时提出质疑：“童都知确定要带张明善？”
童贯不以为然道：“张明善此人性情平和，在我带着一帮人中是最安生的，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等到了御药院，我随便找个由头，让他在外面候着。”
“到时随便弄一碗补药让张明善带回来，至于到底要不要让赵翊喝，就随张指挥使的意了。”
“那为何不直接在东隔间赏赵翊一碗毒药。”张译不解。
童贯无奈道：“你将人深夜引到官家所在的西殿，又赐给他一碗汤药。”
“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不能喝。”
“何况赵翊聪明的很。”
“只有使用蜜丸，杀人与无形，才是稳重。”
张译这么一想，发现确实有道理，便应了下来。
……………………………
“张明善。”
童贯突然对殿外众人道。
张明善被点名，心中一惊，慌忙道：“小的在。”
童贯仔细瞧了一眼：“你同咱家一块儿去御药院一趟，瞧瞧今日给官家熬制的汤药如何了。”
“是。”张明善赶忙应下。
…………………………
此时的御药院，因为是夜晚的缘故，其内并没有过多的人员，只有几个值守的勾当官。
经童贯出面，林长生得以仔细挑选了一番药材。
但由于这些药材都是皇家所属，取出时还需做专门记录。
童贯面色不悦，对负责记录的勾当官魏时道：“咱家是奉官家之命来熬制汤药，这些繁琐记录就不必再做了。”
谁知那魏时为难至极，不肯妥协：“童都知这不是为难小的吗，取出的都是上好的药材，尤其是南毗国传入的抅那夷，更是难得。”
“这么些珍贵的药材取出却不作记录，日后出了任何纰漏小的根本承担不起。”
眼见那魏时一副坚决不肯的样子，童贯也只得作罢。
待做完记录，魏时便准备吩咐一旁的御药院内侍拿着药材进药房煎药。
“不必了。”童贯摆手。
“官家的药方一直都是林太医所写，此次又有所变化。”
“故而还是让林太医亲自煎药，以免你们把握不好火候，坏了这些上好的药材。”
虽然这不合规矩，但碍于童贯是官家身旁的亲信，加上林长生确实是整个太医署医术最精湛的太医，魏时还是应了下来。
童贯吩咐张明善在一旁等候，待再三确认无事后这才前去药房“监督”林长生。
张明善一人无聊，便四处张望起来，忽的瞧见了一旁正在做记录的勾当官魏时。
他认出此人曾与自己同为内侍黄门，有过几面的交情。
想起官家对自己曾经的嘱咐，张明善心中一动。
在他有意无意的特意亲近中，两人很快重拾了以往的“交情”
“没想到你竟能跟在童都知身侧，日日侍奉在御前，不像我，只能待在这御药院里，每日抄写记录。”
魏时看着面前与自己境地全然不同的张明善，面上一片惆怅。
“莫要这般说。”
张明善劝说道：“御药院乃是为皇家服务，官家时常记着，有几次还提到过你。”
魏时听了果然一喜，忙问着：“当真？”
张明善面不改色：“当然，还能骗你不成？”
两人关系迅速拉进，张明善有意无意的便往药材上引。
魏时顺着张明善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微皱着眉。
“只是林太医拿的药材着实奇怪。”
张明善心中一惊，故作平静问道：“童都知和林太医所取的药材怎么了？有何奇怪之处？”
魏时皱着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可能是我多想了。”
眼见即将到手的消息就这么要飞了，张明善思索了一瞬，故作忧愁。
“我虽跟在童都知身侧，得以侍奉御前，但却猜不透圣心，也不懂如何奉承童都知，惶惶不可终日。”
“就当是帮我一次，我当真想知道这药材有何奇怪之处，若是真的有误，我也好提醒一番。”
魏时果然上了套，他犹豫了一瞬，看了一眼张明善，最终还是心软了。
“林太医刚刚所取的是制作麻醉散所需的必要药材。”
“大致是为了缓解官家病痛。”
“可是童都知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