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太后向氏
什，什么？
童贯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带着颤意开口：“你说………什么不能保全？”
林长生叹息道：“能否救得官家性命尚且难说，但官家的双腿是一定留不住了。”
“其实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去了双腿，但恐怕到时止不住血，风险太大不易采用。”
“切口排脓疗法虽然能阻止双腿的病菌向全身扩散，但其伤筋动脉，危害极大，兼之官家病情太重，光是腐肉就要剜去大半，更不用提脓包遍布。”
说到此处，林长生犹豫了一瞬。
“届时，官家双腿虽在，但不能行走，以后也会逐步萎缩坏死。”
童贯倒吸一口凉气，此刻只感觉天旋地转，脑袋嗡嗡直叫。
什么叫双腿难以保全？官家可是皇帝啊！
怎么能………怎么能没有双腿？！
这算什么？！
童贯身子一抖就要往一边倒去，林长生眼疾手快，赶忙扶住童贯摇摇欲坠的身体。
“童都知！”
只见童贯猛地回了神，眼神瞬间聚焦，艰难的抬起食指放在嘴边。
“嘘。”
林长生瞬间会意，立马噤声。
童贯缓了片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再一次问道：“当真…………没法子了？”
“就一定要…………”剩下的话童贯甚至都说不出口。
林长生也是无奈：“病骨支离，膏肓之疾，近乎无药可救。”
“官家一直拖着，以至于现在进退两难，双腿溃烂的地方太多了，腿骨上又残留病根，以至于如若不狠心取舍，持续感染会引发肺热，到时就是扁鹊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童贯觉得天都要塌了。
“希望童都知多多劝说官家，毕竟哪怕即刻采用此疗法也不能完全保证性命无忧。”
林长生再三劝说，童贯却猛地想到了什么
“此事绝不可以向旁人透漏。”
“如若外泄，便直接认定是你泄的密，届时你的家人、宗族，没一个跑的了。”
林长生知道这个秘密有多么惊人，不过相较昨晚他被单独召见，被告知现在福宁殿那位是“替身”，这惊吓要小的多了。
他俯身说道：“童都知放心，我以全族上下几十口性命担保，一定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更不能让别人知晓官家在这里养病。”
尽管之前已经嘱咐过了，但童贯还是不放心，再一次出口提醒。
林长生再三保证之下，童贯这才不放心的放他离开。
待童贯回到殿内，却见官家右手正要掀起盖在身上的锦被。
“不可啊官家。”童贯忙小跑着上前，急忙止住了赵佶的动作。
赵佶面色不耐：“朕的腿溃烂的不成样子，哪里还敢这么捂下去。”
“那也不敢着凉。”童贯慌忙劝道：“要是圣体又染上风寒，可怎生是好？”
赵佶心中气恼，直接怒道：“那直接舍了双腿算了！”
啊？
童贯愣住，竟下意识回应：“官家也是这么想的？”
“什么叫朕也是这么想的？”
赵佶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皱眉看向童贯。
童贯语塞，只得将方才在殿外套出的话尽数告知皇帝。
……………………………
宝慈宫。
一个老妇端坐在上座，夹杂着银丝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外袍上繁复的绣花透露出古朴的韵味，此刻正饶有兴趣的听着内侍的回报，不时面露笑意。
“官家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
徐纪宁应道:“官家引经据典，倒是把张哲学士说的哑口无言了。”
向太后听罢嗤笑一声：“张哲那个老头子也有今天。”
“先前他作先帝侍讲官时，可没少出难题。”
徐纪宁迎合笑着：“着实没想到官家如此博学，竟难倒了张哲学士。”
话音刚落，殿外走进一内官，行了一礼道：“禀太后，皇后娘娘带着刘美人，崔美人，金才人以及其他几位娘子来给太后请安。”
向氏允道：“让她们进来吧。”
须臾，内官进上新做的糕点，果脯，以及糖浸的蜜饯。
主座上是太后向氏和皇后王妙歆，其余的妃嫔则按照位分依次落座。
待新茶上来，向氏先询问左侧的皇后王妙歆。
“近来后宫吃穿用度可还足够。”
王妙歆应道：“大娘娘不用挂心，各宫每月尚有留余，自官家登基以来，后宫尚未有哪位娘子用度不够。”
“那便好。”向氏点头。
“官家登基已有月余，绵延后嗣是头等大事。”
“你们需得尽心尽力，尽快让后宫传出喜讯。”
众美人齐齐应道：“是。”
向氏又补了一句：“你们当众中谁能为官家诞下长子，老身自有重赏。”
太后娘娘自有重赏？
此话一出，妃嫔们自是生出了一番心思。
刘长音耐不住性子，抢先开口：“臣妾昨儿去福宁殿，想着官家病体初愈应该有些胃口，就特意带了京城里有名的荷花酥。”
“便是浮花楼的？”向氏淡笑道：“你倒有心了。”
见得了太后的认可，刘长音心中喜悦，忙又开口补充。
“是浮花楼的，臣妾托了大关系才买到的。”
皇后王妙歆柔和一笑：“想来官家一定喜欢你的心意。”
“可…………臣妾没能亲眼见官家吃上一块。”刘长音俏脸就显出失落。
王妙歆有些不解：“刘娘子没有留在福宁殿？”
“臣妾没有。”
刘长音刚说完就觉得有些丢脸。
毕竟以往她可是极尽宠爱，官家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眼下让旁人知道她昨晚连殿门都没能进去，难免太过丢人。
这么想着，她找补似的开口：“主要是官家刚刚病愈，想把心思和时间都用在政事上，这才没有让我进去。”
说完还怕众人不信，又问一旁的金弄玉：“金娘子当时也在场，觉得我说的话是否属实？”
金弄玉应道：“是，官家忙于政务，不曾让我们进入殿内。”
见金弄玉为自己证实了此事，刘长音感觉面子回来了一些。
“臣妾觉得官家真的是一位圣君，身体才刚刚恢复，就将全部心思都用在政事上了。”刘长音发自内心的称赞。
徐纪宁微微皱眉。
余光注意着主座上的太后，果然见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