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量 衣
“素素，这次母亲生病，还有家里最近七七八八的事情加起来一大堆，银钱上也不是个小数。”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拿出来一笔银子先救救急，等年底地租收成了我再还你，你看怎么样？”
江素素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么？
明明有状元的才学，怎么就生了这样一副龌龊的心思呢？
且不说地租收成多少，真要是收上来了，大部分还是要往公中里上交，能有几分到得了她的手里？
再加上时间又长，他就是笃定到年底了素素就该将这个事儿给忘了。
她感觉这样不是个长久的办法，今天抠一点，明天拒一点，得想一个万全之计，让他们不再图谋她的嫁妆。
“银钱用用倒也没什么，只不过眼下我手里是真的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你前两天手里还有那么多呢？”宋凛之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真的是花别人的钱花上瘾了，自己才出了几天的银钱都要急得跳脚了。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那娘家弟弟不成器，偷偷拿了家里的钱学着别人做生意，结果呢亏了点，又怕父亲母亲责打，于是找我先填补上公中的亏空。”
江素素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嘴就编起来假话，只是委屈了自己的弟弟，无端的担了这样一个名声。
只要能守护住自己在这个家里的钱财，她豁出去了，再也不想像以前一样那么恋爱脑。
江素素还是仁慈，虽然嘴上说着没钱，心里想着守护，但一想到老太太在床上躺着，心里还是不舒服，于是带着碧桃来到梧桐苑想送点吃食。
刚走到门口就被里面的说话声吸引住了，她停下了脚步驻足听着，
“……你哥哥，他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是你哥哥在外面的亲儿子，等一段时间之后就养在你嫂嫂名下。……你自己知道就好，以后要对那个孩子好一点，这可是我们家的独苗苗。”
听到这里，她转身离开。
对于这个家，她已经彻底失望了。
当初刚醒过来，头脑里满是对宋凛之苏媚娘的憎恨，她以为宋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应该不会知晓此事。
却没想到，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一个人。
甚至连年纪刚到议亲年龄的宋凛月，也知道那个她一手养大的孩子才是她哥哥更看重的人，是他们宋家人。
而只有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外人。
想当初，她虽然不像其他世家女孩一样亭亭玉立，小家碧玉般惹人怜爱，却也是风姿绰约，英姿飒爽，如今却被这一方院子困住了。
既然当初是她甘愿走进这个院子里，如今看清楚了现状，不和离都对不起曾经的自己。
她打定主意要和离，准备回头找哥哥好好筹谋一番。
午后，江素素带着碧桃，来到西市街上。
这里是个相对成熟的商业区，酒肆林立，旌旗飘扬。
绸缎庄里，色彩斑斓的锦缎和丝绸高高的堆叠着。
珠宝店内，璀璨夺目的珍珠宝石静静的躺在精致的匣子里。
路过了药材铺、包子店，她来到一家名叫“霓裳阁”的成衣铺子，
铺子的门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门口挂着几匹色彩鲜艳、质地各异的布料，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店里的伙计看到了江素素，立马殷勤的跑了过来，“这位太太，看一下您需要点什么？”
素素抬头看了一眼伙计，个子瘦小，却聪明机灵，很有眼色。
再加上铺子的氛围，各色布料全都码的整整齐齐，颜色各异，吸引着不少人进来挑选。
“难怪苏媚娘能够成功，铺子打理的确实不错。”素素心想着。
“跟你们掌柜的说一下，状元郎宋府需要做几套衣服，请她这两日尽快上门来量一下尺寸，再带着新的布料挑选一下。”
“好嘞，小的一定将这话给我们掌柜的传到。那夫人您再瞧瞧看看？”
“不用了，就这样吧。”江素素本不用亲自过来的，
一来，她想看看苏媚娘打理铺子的能力，好做个对比。之前虽然有交集，却也仅限于女孩子间的沟通往来，很少谈到生意上去。
二来，也是想着亲自了解一下街上各类生意，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自己的嫁妆钱从宋家挪出来。
她只恨自己上一世眼皮子太浅了，这里商业这么发达，她守着这么多钱都没想起来做点什么生意。
苏媚娘的这个铺子说大不大，但也不小，以她一介女流的身份，自己可以置地做这么大一个生意，想必她这个铺子是有人帮忙撑起来的。
回去的路上，江素素安排碧桃拐了个弯，直接去了江府找她的哥哥，江铭。
前世，她也是在这家铺子里做衣服，非常“巧合”的认识了苏媚娘，之后更是经常相约到府里为全家做衣服。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偷偷搭上线的，还瞒的密不透风。
想必她身边有不少他们的眼线。
第二日，苏媚娘亲自到府里来量尺寸，并带着各色的布匹供他们挑选。
中厅里，江素素神色如常的看着他们几人，
宋凛之面无表情，像个木偶一样让苏媚娘量着尺寸，
只不过，再怎么避嫌，也是会有一点点的身体接触，明显感觉到在素素的眼神注视下，他有些不自然。
江素素眼观鼻鼻观心，无视他这种避嫌。
还装什么正人君子，孩子都已经快半岁了。
只是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可悲。
这桩婚姻里，明明她才是明媒正娶的那个，怎么感觉在所有人眼里，她像是那个令人不齿的外室，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说到底，还是宋家对她的态度！
临到宋凛月量尺寸，她反而开开心心的，甚至抱住了苏媚娘。
“好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给我做一套衣服哟，我可是准备穿着新衣服去参加柳家的春日宴的。”宋凛月像是跟自己的亲人交谈一般熟稔，撒着娇说道。
“那是自然，这一年来一直在给姑娘做衣服，我都知道的，姑娘放心好了，保证到时候你是全场最耀眼的人儿。”
苏媚娘笑哈哈的，让宋凛月放心。
宋凛月笑着应着，抬头看到江素素，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嘻嘻的说，
“那苏姐姐准备什么时候将衣服给送过来呀，我可是很期待早点看到衣服呢！”
“姑娘放心，我们先紧着做咱们府上的，快了的话明天下午就能给咱送过来的。”
“那我可就期待了啊。”宋凛月不怀好意的对着江素素笑了。
江素素心下了然，她当然知道这个丫头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