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阿姐
大夏历五百四十年,七月十五,秋。
来福客栈。
距离半月观一事已经过去了三天。
沈时盘成一圈,老老实实窝在桌上。
没错,被金蛇毒死的他,转生到它身上了。
还记得那日被金蛇咬中后,毒发的速度不是一般快,不过一个呼吸间,沈时就光速去阎王面前打了个卯,然后再次醒来后便被一路带到了此处。
此时八仙桌上坐着三个人,金铁、苗阿妹以及一位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简单的玉簪装饰,她以薄纱遮面,一双翦水秋瞳仿佛带着清冷的寒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此女名为苗青妤,是苗阿妹的亲姐。
当日周胜带领半月镇镇民赶到半月观时,战斗已经结束。
现场只有苗阿妹一个活人,他正要上前盘问时,一位白衣女子便从天而降,二话不说带走了苗阿妹和金蛇。
当然,在苗阿妹的坚持下,金铁也被捎带上了。
这一路上,半月观的事情如同燎原之火,迅速传遍周围城镇。
对于后续发生的事情,沈时也有所耳闻。
譬如半月观挖出很多骸骨,千年古树离奇枯萎;
譬如大家不敢继续挖下去,一把火烧了半月观;
也譬如周镇令被革职查办,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么恶劣的事件,他难逃其咎,就连县主也遭受不小牵连。
诸如此类杂谈,数不胜数。
“客官,您的菜。”
小二端来一盘烧鸡,放下后立马跑开,仿佛这桌上有什么毒蛇猛兽。
哦,沈时忘了,他现在确实是一条毒蛇,还是很毒的那种。
值得一提的是,他并不是苗阿妹养练的蛊物,他是苗青妤的蛊物,是苗阿妹把他偷带出来的。
说是要去某地参加什么蛊王大赛。
这本质上就和小孩子拿家里大人的东西出去显摆没什么区别,苗阿妹看来也是个不省心的。
至于沈时识海中的玉符,变化不大,依旧还是鼠符。
除了失去一次转生机会,就是上面多了一条小蛇虚影。
沈时猜测,等到蛇影凝实,应该就会多出一面蛇符出来。
至于他转生到小石头身上,为什么没有虚影,他也不知道。
沈时秉持着想不通就不想的原则,轻轻甩了甩蛇头。
“事已至此,还是先干饭吧。”他想。
烧鸡太大,他一口吞不下,于是在苗青妤和苗阿妹之间,沈时果断的选择了食铁兽金铁。
明眼蛇沈时一眼就看出她们两个有问题,他可不去找不痛快。
蛇尾一卷,整只烧鸡落到金铁怀中,沈时悠哉悠哉的游过去,用尾巴尖示意他撕开。
作为一只尊贵的金蛇蛊,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很重,非常重的那种。
苗阿妹平时都得哄着他,他支使一下食铁兽怎么了。
“窝、窝来喂它。”金铁小声说了一句,随后开始专心致志撕烧鸡,他的神情十分认真,宛如在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
但他的动作却让沈时不解,为什么喂他吃一口还要偷偷喂自己吃一口?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以公谋私!
沈时还没来得及控诉,一旁苗阿妹就小心翼翼开口道:“阿姐,你咋来了?”
苗青妤恍如未闻。
“阿姐,你结丹啦,那天你从天而降,真厉害啊。”苗阿妹继续道。
筑基可不会凌空飞行,只有金丹修士才能做到。
马屁拍的很好,但苗青妤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阿姐,我想告诉你来着,我要去参加蛊王赛,顺便‘借’一下你的金蛇蛊,”她的借字语气说的很微妙:“可我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哼,阿姐,你居然不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我生气了!”
沈时此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属猪八戒的。
专会倒打一耙啊!
“这就是你偷偷跑出来的理由?”苗青妤终于开口,声音如同寒冬中盛开的腊梅,带着袭人冷香。
“哎呀,阿姐,我不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告诉阿爹和阿娘……”苗阿妹在她姐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音。
“两条路,要么回家,要么和我一起走。”
苗青妤并非专武独断之人,她给了选择。
苗阿妹一听,小脸一垮:“阿姐,我不想回去,我也不想跟你去天道宗。”
她要自由!
她才不要做笼中之鸟。
当年天道宗的长老游历到她们家门口,随便掐了掐手指,就说她们两姐妹与道有缘。
当时也不知道阿姐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放弃修炼多年的金蛇蛊,不顾阿爹阿娘的反对,毅然决然跟着那个老头去了天道宗。
要知道,阿姐的炼蛊天赋可是族里独树一帜的存在。
如果不是那个长老跑的快,族长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带走阿姐。
想到这里,苗阿妹竟真的有些火气上来:“阿姐你说走就走,你知道阿爹和阿娘有多担心你嘛,你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
说着说着她便低下头去:“对不起阿姐,我说错话了。”
看着双眼有些泛红的苗阿妹,苗青妤终是叹了口气。
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阿妹,回去吧,好好待在阿爹阿娘身边。”
“阿姐,那咱们一起回去,阿爹阿娘一定很高兴!”
苗阿妹歪头靠在苗青妤的肩膀上:“阿姐你看,我帮你把小金养的多好啊。”
金铁:她叫我小金,她心里有我!
“肥嘟嘟的,它现在一顿要吃好几只癞蛤蟆呢!”苗阿妹炫耀似的说道。
沈时一噎,瞬间觉得嘴里的烧鸡不香了。
苗青妤闻言,对着金蛇抬手招了招,沈时立马识趣的游了过去。
她用手指轻轻抚摸蛇头,眼中流露出些许怀念。
“怎么样阿姐,我养的好吧。”
苗青妤点头,她闭上眼睛感应金蛇与她之间的联系,一条若有若无的血线在两人之间摇曳。
当年走的太急,倒是忘了断掉。
“解!”她一声低喝,沈时只觉身子一轻,似乎有无形的枷锁滑落。
“阿姐,你这是做什么!?”苗阿妹惊呼。
“早该断了,我既然已经改修他法,便也用不着它了。”苗青妤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