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才与疯子，只有一步之遥
苏落梨咽了口唾沫，她不理解，为什么苏笑明明画得那么好，但甲方仍旧不满意。
她之前和苏笑学过一点绘画的基础，但后来不了了之，现在她多后悔，当时没有好好学，不然现在就能帮到对方了。
甲方从从头到尾的描述和要求，都幻觉中的两个男人完全吻合。
如果是她来画，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效果。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起身，来到折叠椅前，此时的数位屏屏幕还亮着，恍惚间，她已经拿起了数位屏和无源笔。
恰在这时，小护士叶宁霏走过来，有些迟疑地问道；
“冒昧问一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照看病人是她的义务，何况苏落梨可病得不轻，几个小时前她还神志不清，咕咚咕咚灌下去一袋子葡萄糖。
万一这小家伙再发病了，她毫不怀疑，苏落梨会抱起这数位屏，嘎嘎乱啃。
她不了解行情，不知道这数位屏具体值多少钱，但她估摸着，这作为电子产品，想必应该不便宜。
“我想画画。”
叶宁霏扶正了头上的护士帽，上下打量一眼苏落梨。
“你居然也会画？哦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思，我就是问问。”
说是不怀疑，但是怀疑两个字都写在这个小护士圆圆的脸上了，苏落梨知道，这女人不是在怀疑她的画工，而是在怀疑又犯病了。
怀疑她的画工她可以忍受，但怀疑她的病情，她可就不乐意了。
以往确实是做过一些出格的事情，但她现在清醒着呢，一点毛病都没有，而且她有预感，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犯病。
再者，不排除她压根就没病，而是具备某种特异功能，能够在两个世界间自由穿梭也说不定。
不过为了表现自己现在精神清醒，对于画画一事，苏落梨并未隐瞒实情，而是直接道出实情。
“画画嘛，当然……不会捏。”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语气坚定，神情骄傲。
为什么不会？
不会就是不会，她现在很清醒！
“这……”
叶宁霏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没等护士小姐继续劝阻，苏落梨已经拿好板子和笔，爬上了床，调整好舒适的姿势，背靠在床头，新建一张画布。
虽然当初没学好，只是学了皮毛，但基础的界面操作，她还有印象。
少女抓起无源笔，深吸一口气，先是闭上双眼，静心回忆当时两个男人的外貌，他们破门而入，用审视货物的眼神看着她。
“嘿嘿嘿，别害怕，小老鼠，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哥两个只是想瞅瞅你的眼睛~”
“把她眼睛挖了，估计就不会犯病了……嘿嘿嘿，小老鼠，不要害怕，我们是为了你好。”
男人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哪怕他们早就已经被她亲手杀死，苏落梨还是觉得万分后怕，哪怕当时运气差一点，可能她都没机会坐在这间病房里。
那是噩梦的开始，许多年后，面对大雨倾盆，苏落梨依旧会想起那个下着酸雨的夜晚，想起那间昏暗的地下室中，想起那两个穷凶极恶的男人。
“呼呼……”
苏落梨的呼吸愈发急促，叶宁霏担心的走上前来，拿起束缚带，就要给她绑上，但却被苏落梨制止。
“我没事，至少让我把这个画完，再把我绑起来好吗？求求你了护士姐姐。”
少女声线颤抖，说到后面声音中多了几分央求，她瑟缩在床头，一对漆黑如夜空的眼眸中却闪烁着别样的坚毅。
叶宁霏还在犹豫，主治医生许红霞不知何时，居然出现在病房门口。
“让她画。”
在她作为医生的角度看来，病人如果能培养一个兴趣爱好，或许也是脱离妄想与幻觉的一个契机，这位经验丰富的中年医生顿了顿，又凑到叶宁霏耳边小声说道：
“你辛苦一下，稍微帮忙看着点，有情况你叫我，或者护士长。”
叶宁霏点了点头，目送许医生走出病房，自己则是又重新坐下，美眸盯着苏落梨一个劲儿地看，生怕对方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此时此刻的苏落梨得到应允，已经把其他的一切杂念都抛弃在脑后，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她的视角下，两个亡命之徒的姿态赫然再次浮现在眼前。
原本按照正常的绘画步骤，她要先在画布上定位，用一些几何图形，大致勾勒出人物的轮廓，然后再一点点地细化。
但苏落梨现在顾不上那些，视野开始明暗闪动，她怀疑自己随时有可能再次回到里世界，她必须赶紧画出来，不管怎样她都必须把那两个家伙画出来。
而且既然她眼前已经出现了两人的身影，那么她所要做的就只是沿着两人的轮廓，把他们描出来。
惊人的事情发生了，就连苏落梨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手居然可以这么稳，在以往的练习中，她绝对做不到这么稳定的控笔。
每一笔每一画，都是那么精准。
就好像她生来就知道，需要用什么样的力度，以什么样的角度，沿着什么样的轨迹去画。
就好像有一个资深画师成了她的替身，此刻正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去描摹。
就好像这些笔画，必须这么去画，也只能这么去画。
当她画到其中一个男人手臂的位置时，却见那只手忽地动了起来，沾染血污的匕首直冲她的眼睛刺来。
唰！
一点寒芒突刺入她的瞳孔当中，如同真正的匕首，苏落梨感到瞳孔一阵刺痛，惨叫出声，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啊！”
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人开盒上门挖眼睛的夜晚。
“拆了……姐姐就会消失？”
男人戏谑的嘲讽再度响起，他曾一口否定表世界的存在。
“不是消失，她压根就不存在，不存在的东西没了，怎么能叫消失呢？你说是吧。”
眼见苏落梨抱头瑟缩在床头，叶宁霏冲上来，一眼就看到了数位屏上的人像。
哪怕她是个外行，在看到半成品线稿的刹那，心中也是震惊无比，画中之人身上的杀气和痞气扑面袭来。
她真的不会画画？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家伙刚才是在骗她，其实她会画，而且画工还是比较高超的那种。
看到少女蜷缩害怕的模样，叶宁霏不禁想起一句话——
天才与疯子，往往只有一步之遥。
但她上前拿起数位屏，准备让苏落梨躺下休息，对方却再次抓起了笔。
她都被吓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要继续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