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松江八艳
“快看！”
“那不是府尊大人吗！”
“早就听闻今夜府尊大人也要来此，竟当真不假！”
“若是今夜我等能在婉婉小姐的这才艺比试上展露才华，定然也能受到府尊大人的青眼！”
“啊对对对……”
那人一说完这话，顿时便引得周遭之人连声回应，每个人的眼中都顿时燃起了兴奋的神色。
此时在场的众位翩翩公子心中想必更为在乎那留着长须的府尊大人踩着的每一步。
看他们那群人的目光，更是牢牢的盯着其每一个落脚点，生怕其哪一步行差踏错，自己好有机会立刻冲上前去。
“不过府尊大人旁边的那两位老者又是谁？还有身后跟着的那名年轻人为何能有与府尊同行的资格？”
场间瞩目的人群中，顿时传出了一道疑问声音，纷纷将众人的目光引得朝着其身侧看去。
而张林原本对这府尊也并无兴趣，但却在那人议论之时，倏地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背上停留许久，于是默不作声的将手中茶杯放在桌前后，身体朝后坐了坐，侧身也随着众人目光向其看去。
此时的那松江府府尊一行人已经来到二楼平台之上，正凭栏互相笑着指向前厅的看台说着什么。
也是此时，平台上那个年轻人的目光也刚好与之对上。
“慎行？”
“他怎会在此地？”
张林心中顿起疑惑，但上方的林独却是见到他的瞬间，身体陡然一颤，刚准备下意识的喊出声，又见其轻轻的将手指放在嘴边，这才堪堪将冲动强行压制了下去。
“林公子可是见到什么熟人？”一旁的府尊大人混迹官场多年，眼力自然也是老辣无比，与身侧几人笑谈间还留意着场中每个人的神情。
“啊！没有没有，只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景，慎行却是不禁露怯了，让府尊大人笑话了。”
林独听到府尊的问话，立即反应过来，朝着其侧身拱手行礼，但是眼睛的余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向下方那个角落上独自品茶的张林身上。
那府尊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但是见林独言辞含糊不清，心中生疑之余但也没有多言，只是顺着其原先的视线朝着下方望去。
那个地方只有一个人坐在桌前，地方狭小，来往的小厮不免都有可能碰到那人，但却都每次恰到好处的被其躲开。
“这人……”
“能让这位程老先生意欲几番收做门徒的林慎行，竟然对这人这般留意，果然也是有其不凡之处。”
“这水陆法会即将召开，想必各地的奇人异士早已到来，不过城中近日来倒是没有什么动静，想必今夜便是这些人活动的时机，倒是可以一探究竟，届时法会一开至少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府尊注目在张林背上不过一瞬便转眼朝着另一边看去，心中虽说惊奇但也算是早已在其意料之中。
此时的松江府城内除了此地仍旧是灯火通明外，其他各处逐渐彻底被覆上一层黑色的纱衣，一侧的水面上倒映的听潮阁，乍现出点点波纹状朝着四周扩散。
“咯咯咯~”
“各位公子，大爷们且先稍等，婉婉稍候便来！”
此时下方临时搭建的平台一侧走出一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手中挥舞手帕，腰肢如水蛇般扭动着来到台上中间，朝着下方一众早就等待许久的客人们挥手娇声喊道。
“我说李娘子，我们一众也好歹都是各州风闻而来的饱学之士，怎得婉婉姑娘这般矫情，不过只是一介妓女……”
这人摇着扇子站起身，话音刚说到一半，顿时便引得台上的那位李娘子心生不悦，但你面上仍旧还是轻笑，紧了紧肩上稍显滑落的纱衣，出声打断道：“这位公子，且慢稍待，不过您这句话可是说的不对了！”
“我们教坊司可不是那寻常青楼一般，阁中的姑娘的家世背景也都是清清白白的……”
“这下方之人是谁？若无其他紧要，直接轰出去！”凭栏站在二楼上的府尊大人眉头一皱，言语冰冷的说道。
“是！”身后跟着的劲装男子，立时便回应，转身便朝着下方走去。
不过多时，那男子直接走到那名仍旧要叫嚣的所谓才华出众的公子身前，一握对方手腕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拖了出去。
场中见到此景，哪里还看不出是楼上的那位府尊大人之意，却是难得的出现了片刻的寂静，一些还原本想起身声援的人，无不低头默默地喝着自己面前的茶水。
“咯咯咯~”
“先前那位公子可能远道而来有些困乏了，自己先行回去了，倒是没有机会得见婉婉姑娘了！”
“真当是可惜啊！”
这位李妈妈适时的出声说道，但明显下方的众人都听得出其内所包含的讥讽之意，故也没有人出声跟随发言。
她这般后面又在台上自行言语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将原本有些沉寂的气氛调动起来，不过多时便再次恢复了先前的场景，又有哪人曾记得还有之前的那号人物。
台上徐娘半老的李娘子挥舞着手帕飘过一个个疯狂伸出手的众人上空。
这时一位蒙着面纱的姑娘轻点着脚步来到台上走到李娘子的身前附耳说了什么，随即只见那李娘子顿时眼前一亮。
“咯咯咯……”
“各位老爷，婉婉姑娘已经准备好了，我李娘子就不在这台上丢人现眼了！”
一阵笑声自其口中传出，随后又悄悄的斜瞥了一眼二楼的方向后便款款朝着左侧走去。
李娘子刚一下台，场中瞬间又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不再似先前那般因为某人言行，而是不约而同的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牢牢的朝着台上的屏风后面看去。
屏风在烛光的照耀下，后方摇晃着一具婀娜的身姿，似是展臂而开，随后捧起化为一道莲花状。
忽然场内一阵香风阵阵飘起，迷醉的芬芳直直的灌入座上的每一个人的鼻间。
漫天各色的花瓣随之飘落而下，一层薄薄的纱帘直接从天而降垂落阻挡住了下方所有人的视线。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今日不是婉婉姑娘要显露真容吗？怎得如今倒还挂上了纱帐！”
看台下有人觉得自己花费诸多的银子现在就连那松江府第一美人的八艳之首都见不到真容，顿觉打了水漂，言语间尽是埋怨。
“快看，那是八艳中第二的柳依依姑娘！”
“还有……还有龚翠芸姑娘也出现了！”
“这还有，书画双绝的李诗然姑娘也来了……”
“吹箫极为了得的孟楚然，狐媚桃花眼的沈如莲……”
“……”
“嘶~今日这陶婉婉姑娘好大的阵仗，我自从第一次跨进这听潮阁还未听闻这八艳能同时出现啊……”
“呵呵……别说你没见过，老头子我自打上一代掌管教坊司的王娘子那里都未曾听闻！”
“额……老先生，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来这听潮阁作甚？”
“小屁孩懂什么懂，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长寿吗？”
这先前出声的一位明显花甲之年的老头，嘴中啧啧饮下一口美酒，双眼微眯着朝着看台上窈窕的七位姑娘的身姿，朝着一旁的看来的年轻人低头很是淡然的反问道。
“额，敢问老先生何为如此年纪，看起来还是如此精神矍铄？”
有人此时也是将目光看向了他，开口问道。
“呵呵……一群小屁孩！”
“如若想要健康又长寿，有银喝酒吃肥肉，夜不眠来昼不动，多与姑娘论春秋。”
“喜欢漂亮姑娘这是人之本性，你强行压制岂不是损伤根本？”
“像老头子我，今年已七十有三，几乎每日都要来这听潮阁坐上一两个时辰，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为了让我心情愉悦！这便是老夫我的长寿秘籍！”
“此番都交给你们了，莫要言谢！”
言罢，这老头便在周围一众年轻男子注目下起身，提着手中酒壶，晃悠悠的朝着另一边走去。
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现在位置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那沈如莲姑娘挥起衣袖间偶尔乍现的春光。
张林看着靠在自己眼前挡住了大部分视线的老头背影，他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人先前的言论，倒是颇有兴趣的多看了两眼。
立时那老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转身上下迅速打量了一番张林。
其目中闪过一丝亮光后，却没有发觉什么异常，有些讪讪的朝着张林笑了一声，便转头继续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