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引子

“小河，那里面真不是人待的。一共就二十平方，最多的时候住了二十七个人。横七竖八，到了晚上全打呼，就像十几列被截断的火车。味道就更别提了，汗臭都算香的。能洗澡啊，但只有冷水。你能洗多干净？还有人催着你。不是催，其实就是看着你。我倒也没啥不好意思的。进来的人，有六十多岁的，也有十七八的。一多半是嫖娼，一小半是打架斗殴，还有就是我这种倒霉蛋。我不就打个牌吗？你说社会上打牌的人多不多，你说多不多？抓得完吗？被抓的算不算倒霉，你说说？其实不能完全算倒霉。如果你不赌博，你就不会被抓。这一点我也是知道了，晚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打牌了。想到我的屁股我就不能打牌了。我的屁股坐在那个石板上，第一天就开始连着骨头都疼。第三天反而不疼了，只是硌得慌，麻木了，你懂不懂？心理上也是这样，大概过了一个礼拜，我就算‘适应’了——熬下去，再熬一个礼拜，我就能出去。出去就行，我再也不想进来。就这么想的。吃得好不好？你说呢？我两个礼拜没吃米饭了。你这一桌子菜帮我点的，你真是我好兄弟。”

小河看着老张，他马上就要开始狼吞虎咽，接下去的一切更像是一种表演。老张先是把嘴巴塞满，腮帮子很快鼓起来，那些食物就像一条虫一样，钻进老张的喉咙，再把肚皮撑大。一刹那老张就把自己吃撑，变成一个气球。

“我是强忍着，咽了一大口口水。这梦做得，我应该完全是被饿醒的。”

“我现在就起床给你做饭去。”阿珍听完小河的梦，呵呵一笑。

小河翻了个身，又咕哝了一句，“老张又不打牌，我怎么就梦见他打牌被抓进拘留所了呢？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