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波未平
在辩机和王孝杰准备好人马出发捉拿卢山之时。
鄜州，深夜刚刚抵达封地的李元景正慢悠悠喝着茶，其子李则在一旁陪着。
“阿爷，您一路疲累，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李则关切道。
李元景眺望着夜空，心静如水，“急什么，我且问你，你说说当年你的表哥李承乾为何要谋反？”
“这个……”李则有点措手不及，阔别多日的父亲一回来就问这样敏感的问题，挺意外。
他想了想答道：“表哥等不及了，当然也有李泰表哥威胁太大的原因。”
“可儿不明白，以太宗皇帝的英明睿智和对李承乾表哥的厚爱，儿认为李承乾必能登顶大位。”
李则说完，小心翼翼看了眼他父亲，他感觉父亲今晚有些和往常不一样。
“厚爱？”李元景嗤笑一声，“二郎英明一世，在养育子嗣上却糊涂至极。他更偏心李泰，李泰的实力与李承乾当年几乎不相上下。”
“若有的选，李承乾难道不想安安稳稳做太子等着继承皇位？”
李则感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声道：“那阿爷的意思是？”
“在李承乾之前，还有两位太子也是这么打算的。一位叫李建成，一位叫杨勇。”李元景笑道：“那两人的下场大家都知道，你说李承乾还能干等下去，重复前任太子之事？”
“换我是李承乾，我也得反，不过我会直接杀了李泰和李治再去见皇帝，学他就学到底，让他没得选。”
“所以，我和李恪那些人没有再等下去，明白了吗？”
李则恍然大悟，陷入了沉思。
接着，他有些畏惧之意：“儿更觉得，咱大唐所流传的，那杨勇、李建成伯父、李承乾表哥未做上皇帝都是因为有过同一位先生——太子少师李纲。李纲身上沾染了诅咒。”
“还好李纲已经死了。”李则替下一任太子感到庆幸，那个活了八十五岁，身负诅咒，连续克死三位太子的妖人李纲于贞观五年归西了。
李纲出自官宦世家，乃北周车骑大将军李制之子，及至隋代周，为太子杨勇洗马，常不畏强权，规劝教导杨勇。
唐朝建立后，李渊任李纲为礼部尚书兼太子詹事，后擢升为太子少保，负责教导李建成。期间李纲多次劝谏李建成，效果不佳。郁闷之下，以年迈请辞。
贞观初，李世民又说动李纲，升其为太子少师，继续教导李承乾。李承乾对李纲十分恭敬，虚心请教，事俱听之，比杨勇和李承乾的表现要好得多。可惜好景不长，不到几年，李纲寿终正寝。李世民赠他开府仪同三司，李承乾亲自立碑纪念。
本来世人都觉得很正常，可到李承乾谋反不成，郁闷中病死后。才有人恍然发现李纲接连为隋唐三位以嫡长子身份做的太子当过老师，且那三位皆下场很惨。而李纲活了八十有五，世所罕见。
于是，有人认为李纲懂巫术，任三位太子老师期间，吸取了太子身上的幼龙气为自己续命，前后霍霍了三位太子才得以长生、这种说法许多人深信不疑，他们称李纲为妖师。
“对啊，他死了。”李元景附和道，他也有点害怕，这事真的邪乎。
“还好，我也就你一个儿子，若成事，皇位只能传给你。”
李元景又不动声色说道。
“阿爷，您.......”李则有些惶恐，不敢置信问道：“您之前告诉儿的是，你们公推李恪，许其登顶，怎么.......”
“嘿嘿，能争为什么不争？到最后一刻才能见分晓。”李元景站起身，背着手看向夜幕中悬挂的弯月，高声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孩儿，拿酒来！”
......
夜色正浓，大批金吾卫和大理寺的人赶到了永嘉公主府。
“何人？”门房看到一堆人来势汹汹，慌忙问道。
张丁桥和气道：“大理寺办案，麻烦通传永嘉公主一声。”
“大理寺.....”那门房壮着胆子看了眼静静站着的辩机，立刻往院内奔去，不忘轻呼一声，“稍等。”
很快，永嘉公主便一脸冷霜地出现在辩机和李漱眼前。
“唐少卿好大的本事，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永嘉公主冷叱道：“李漱，你就是这么做外甥的？”
辩机正要言语，李漱示意自己先说，只见她仰着头看着个子高挑的永嘉公主道：“六姑，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们掌握了确凿证据才来的。正是因为您是我六姑，我才来，免得其他人不长眼冒犯了您。”
“我若是避嫌，换其他人来，那就——”
“住口！”永嘉公主打断李漱，厉声道：“你这小贱人，胳膊肘子往外拐！”
李漱被气的脸色煞白，上前一步。
“我再叫你一次六姑，你别不知好歹，谋逆可是死罪，快把卢山交出来，还能免得一死！”
她看向身后站着的大理寺和金吾卫众人，“画像都看过了，都认识吧，不交人的话，就进去搜！”
永嘉公主直挺挺站在大门口，怒目圆睁。
“今儿你们谁敢动我一下试试！我乃高祖之女！”
于是，那些准备进府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先动，最终都把目光投向了李漱和辩机。都是公主，虽说辩机是奉命办事，可皇帝没有明确表态前，永嘉公主不配合，他们是不敢真冲进当朝的府邸里四处搜查的。
“好了。”辩机抬手止住一脸怒火准备说点什么的李漱，心平气和道：“永嘉公主，稍等片刻便是，我来之前已派人进宫请旨去了。”
“我相信陛下自有决断。”辩机微笑说完，便不再言语，开始默默等待。
在来抓人之前，辩机便料到永嘉公主不会配合，便留了心眼，差人去太极宫请旨，他认为李治不会不同意的。
见此，永嘉公主也板着脸伫立在大宅门口，死死瞪着辩机和李漱。气氛是如此压抑而冷酷，刺骨寒风呼呼吹着，夜是如此漫长。
焦急的等待中，过了没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马停，一金吾卫下马，冲着辩机喊道：“禀唐少卿，王校尉命我特来告知您，卢山死了，被人杀死在平康坊的赌坊中。”
“什么？”
辩机、李漱和永嘉公主同时惊呼出声，这可真是晴天霹雳。
震惊之余，不等几人采取什么动作，另一轻骑也飞奔而来，还带了一位内侍省宦官。
那宦官迅速说道：“唐少卿，陛下有口谕托我带您。”
“查，阻拦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