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交心
“说来听听。”
李治有些期待。
“在长孙公和李英公，尤其是李英公未长眠前，他们绝不会贸然起兵，他们不敢赌。”
“臣认为两人还藏在长安城中，并没返回封地。”
“陛下要做的事就是尽快找合适的人能统率军队，此人必须要有名望，且令各将信服。臣认为此人只能是——”
“程将军。”李治重重点头。
“没错，只能是他。”
辩机抿了口茶，程知节作为开国元老，凌烟阁功臣，在军中威望很高，替代李勣镇守军方是十分合适的。
其实还有一人也能当定海神针，就是尉迟恭。不过他沉迷炼丹，早已不过问军事，谁也请不动他出山。
李治表态道：“朕会尽快和程将军谈谈。”
“你去看望舅舅后有什么想法？”
辩机一愣，不知道李治问这个是何用意，想表达什么含义。
见辩机有些懵，李治只好解释道：“他到底还能不能醒来？”
“朕该怎么做？”
听到李治这么解释，辩机有些慌，下意识看了眼王方翼。
自始至终，王方翼十分安静，没有任何表情。
李治没好气道：“说吧，你就当他不存在。”
“遵令。”辩机再抿了一口茶，“臣认为依靠药膳是没什么希望能醒来，长孙公如今徘徊于鬼门关外，越往后越难还阳。”
“他肯定看不到，但应该听得到一些声音，若经受什么重大刺激，有醒来的可能。”
辩机耐心说着，然后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补充道：“以臣之见，陛下当择机——”
他做了个使劲握拳的动作，李治看在眼里立刻明悟了辩机要表达的意思。
李治也握拳道：“和朕所想一致。此事太难谋划，一旦被人所知，朕……”
辩机明白李治想说什么，万一谋杀昏迷不醒的长孙无忌一事暴露，恐立刻引起巨大风波。
许多人本就认为李治逼死了李世民，晋州地震便是上天的警示，然后是上元节。李治若再对忠心耿耿，日理万机的亲舅舅下手，更会和天下人离心离德。
这不是给李恪、李元景这种人找绝佳借口么？
到那时，平叛的人真可能倒戈相向。
“陛下所言极是。”辩机叹了口气，“无绝对把握决不能出手，臣也会留意。”
哪怕长孙无忌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能醒来，辩机也不得不防。这关乎他和李漱等人的身家性命。
他下定决心，会尽快和李漱商量如何隐蔽或者不漏马脚的做掉长孙无忌，以绝后患。
“你有心了。”李治舒了口气，他觉得辩机总是会给自己惊喜，若辩机能解决掉最让自己头疼的人，封侯拜相是迟早的事。
感觉聊的差不多了，李治忽又问道：“你对终身大事有何想法？”
“臣……”辩机感到头疼，就怕李治问这个问题。
沉吟了片刻，他没敢看李治，硬着头皮低头道：“臣还没想好。”
“哦？”李治似笑非笑问道：“是因为没想好十七娘还是姜离薇为主吧？”
辩机：“……”
“算是吧。”辩机捏着鼻子承认了。
“这是你的家事，按理说朕不应掺和，但关系到朕的十七妹，朕还是要说一句。”
“好好待她，名分对她来说没那么重要。”
“另外，我今日已下赦免崔仁师的诏书，官复原职不可能。”
“为京官也不太合适，以其才能，外放做个刺史或者长史，待其回京面见朕后再议。”
李治显然是多多少少考虑到了褚遂良的感受。
“臣先替姜离薇谢圣恩。”辩机立刻下跪，很是激动。崔仁师脱罪，姜离薇肯定高兴，崔家也说不得会感激自己。
那么，他和姜离薇希望渺茫的亲事就有了一丝丝可能性。
崔家不会不知道正是因为辩机的缘由，崔仁师才能脱罪再度为官，而且是封疆大吏。
李治坦然接受了辩机的跪拜，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表情瞬间竟有些遗憾。
直觉告诉辩机李治的异样是因为什么而起。作为正常人，讲究投桃报李是有必要的。
辩机立刻一口将茶饮尽，看着静默如雕像的王方翼道：“请王兄添点热茶。”
王方翼微微皱眉，没有动弹。他的职责是护卫李治，倒不是担心辩机做什么，而且这是必须要有的动作。
“去吧，无妨。”李治笑道。
“喏。”王方翼立刻转身出屋。
辩机听着王方翼的声脚步声走远了，悄悄说道：“前有晋州地震，后有上元节惨案，以兵部卢公卢侍郎为首的许多王公大臣惨死。”
“陛下可以此为借口到寺庙中为无辜枉死的人祈福，祈求上天。”
“大慈恩寺要去，大兴善寺和感业寺也能去得。”
辩机眨巴着眼睛。
“在陛下去之前，臣可先为陛下走一遭，和那位沟通沟通。”
李治腾的一下起身，他想起了曾经辩机给他的那份密信，提及武媚娘之事，着实戳到了他的心。
本以为辩机回京没吭声，是顾不上也不方便提，眼下居然他想到了这个绝妙的借口和方法。
关于武媚娘的秘密，除了李治外，只有辩机知晓。
恍惚间，李治觉得辩机才是自己的第一心腹。
“朕会照你说的做。”李治笑的十分开心。
都是因为女人，此刻两个男人相视而笑。
当王方翼把热茶端来时，他看到李治和辩机没有聊国家大事，而是笑着谈论一些民间趣闻，像极了知心好友。
王方翼已经很久没看到李治脸上绽放出如此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辩机真乃奇人也。”王方翼由衷感叹道。
当辩机由王方翼亲自送回公主府时，已是子时。北风呼呼，格外寒冷。
辩机推开自己房门的刹那间，看到李漱十分惬意地坐着，宋萌瑶在为她捏肩。
“漱儿，你这是？”辩机有些不解，这又是搞哪一出。
“哦。”李漱随意道：“这几日咱分房睡，我睡的不踏实。”
“所以，我决定了，今晚起就在你这边就寝好了，瑶奴要好好伺候我们。”
“她捏肩捏的挺好，想必伺候我们享受极乐之事也很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