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见面
“我不知道长孙公和褚公情况如何。据说是灯树坍塌时,李英公眼疾手快抢先推开了陛下,随后礼官和金吾卫也赶到。”
王孝杰并不平静的说着,显然他十分吃惊,天塌了。
看来李治应该是挤压中受了点伤,李勣恐怕是被人拥挤踩踏又被火伤到了。
辩机说不上来这是好还是差,毕竟最重要的长孙无忌不知情况如何。
“吴王和荆王呢?”辩机又问。
“不知道。”
李漱皱眉,“你到底怎么探听的?还有让我们急着跑过来做什么?”
王孝杰低着头,“我遇到金吾卫的熟人,正在打听时,千牛卫的人赶来,他们称陛下回宫后急令捉拿吴王,先生也在列。”
“然后,金吾卫的人知道我是先生的人,供了出来。千牛卫有几人便要抓我,我就赶紧逃跑了,中途打伤了几名跟的紧的人。”
“之前在馨香院躲着的几人中有一人应该认识我,我怕他告密,所以就——”
“不必说了,我明白了。”辩机叹息着,最坏的局面果然发生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李治明白了是李恪动的手脚。
“没有提到我吗?”
李漱看着王孝杰,难道九郎放过了自己,还是千牛卫没提到自己。
王孝杰摇头,“没提到您。”
“先生,我们该怎么办?”他忧心忡忡看着辩机。
“眼下,永兴坊必然不能再回。孝杰你也不能再露面。”辩机沉吟道:“我们就在此地躲着,等打探清楚消息了再做打算,不能轻举妄动。”
……
连州,虽然地处偏僻,但上元节该有的热闹并不会缺少。
上元节,连州刺史开恩,被流放的人也能得以游玩。
姜离薇的父亲崔仁师在儿子崔挹的陪同下,在街上逛着。
崔仁师看着眼前的万家灯火,叹气,“这连州的上元节到底还是和长安差远了。”
崔挹笑道:“那当然。这等穷乡僻壤的蛮夷之地,瘴气密布,哪能和长安比。”
“不知道你阿娘和妹妹现在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在赏灯。”寒风中,崔仁师咳嗽几声,“你不该来陪我的,得留在长安照顾他们才是。”
“阿爷说的什么话。”崔挹轻轻拍着他父亲的肩膀,关切道:“你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连州烟瘴之地,衣食住行都和长安不同。没有我在连州照料您,阿爷哪能现在身体硬朗。”
“更别说通封书信都得三个月起步,儿怎么尽孝心。”
“臭小子,没有你照料,我早就死了是吧?”崔仁师笑呵呵说着,又认真看着崔挹,“待阳春三月你就回长安,该为离薇寻找夫家了,你找你的几位兄长和阿娘商量,就说是我的意思,不必等了。”
崔仁师属于博陵崔氏安平房一支,崔仁师共有三子,长子崔揣,次子崔擢,三子崔摄,四子崔挹。崔仁师曾任检校刑部侍郎和中书侍郎。崔揣官至亳州刺史,崔擢做到雍州司功参军,崔摄官至恒州刺史
其中,崔挹最为出众,做到了户部尚书。他的几个儿子也很出色,实现了一门三侍郎的壮举。其长子崔湜在唐中宗时甚至做到了宰相。由此可见,门阀世袭是有多么严重,龙生龙,凤生凤,血脉传承是最重要的。太平时节,决定一个人仕途高度的不是努力,而是出身。
“为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长安,不能耽误她的终身大事。”
崔挹咬着唇,应道:“先帝去年五月驾崩,新帝正月改元,应该会大赦天下,阿爷定然在列。等个几月,圣旨就到了,儿陪您一起回长安共商妹妹大事。”
“谁知道呢,褚遂良是托孤重臣,我之前得罪了他。说不定他会从中作梗……”崔仁师惆怅说着,看了四周一眼,将声音压的很低。
被崔仁师一提醒,崔挹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他不知道怎么安慰父亲,只是轻轻说道:“阿爷,天冷,我们回屋吧。”
“好。”
……
夔州,狄知逊喜气洋洋回到府邸,今载的上元节格外热闹,也很没发生什么意外。
身为长史,他很得意,国泰民安莫过于此。
“张五郎,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
“回阿郎,准备好了,您要不要过目?”
“不必了。”狄知逊摆摆手,乐呵呵道:“你跟了我多年,做事我放心。”
“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出发,早早到长安面圣。”
“然后。”狄知逊泛起浅浅的微笑,“等夫人和仁杰来长安看我。”
这俩人真是的,半年多了也没写封信报个平安。
唐朝惯例,在外为官一方的封疆大吏每年年底至正月要回京城觐见皇帝汇报一年的户口、地方治安、官员考核等工作情况,便于皇帝了解各地吏治。
书信奏折始终比不上口述。
去年年底,唐廷下令命各州刺史或者都督、长史过了除夕回京述职。
新皇即位,更要细细了解各地的情况以及认识各地方大员。
赴京的官员们也十分重视这次意义重大的例行述职,给新皇帝留个好的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
“阿郎,我看您期待夫人和仁杰团聚甚于面圣。”狄知逊的老管事张五郎也叫张野,脸带笑意恭敬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知我者五郎也。”狄知逊笑的合不拢嘴,“仁杰春天要考取功名,我得好好叮嘱一番,再为其择一良家娘子婚配。”
“那老奴提前恭喜阿郎和仁杰双喜临门。”
“哈哈哈哈哈哈,但愿如此。”
……
长安,大慈恩寺里,外面已是白昼,北风呼啸,十分寒冷。
李淳风和玄奘法师围着火炉相对而坐,玄奘身后坐着窥基与圆测。
现在整个长安城已经全面戒严,只进不出。平民百姓无坊正作保,一律不能出门。东市、西市关门歇业,每个坊市和街巷都有人在把守。
李淳风算是高官,凭借公验自然得以在城内活动。
玄奘慈眉善目,率先开口:“李太史今日拜访,有何贵干?”
“自去年先帝启祭后,数月未见,法师风采依旧。”李淳风拱手示诚。
“前夜正是万民同乐之时,却发生这等人伦惨剧,如今时局恐动荡,法师有何高见?”
“阿弥陀佛。”玄奘郑重双手合十,“心忧之,叹之,只希事态早日平息,百姓能安居乐业。高见谈不上,朝政之事我一介僧侣岂能议之?”
李淳风笑眯眯摸着胡须,笑眯眯看着玄奘以及窥基、圆测,道:“法师之爱徒恐再深陷牢狱之灾,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