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冤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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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以理推寻(下)

“难道还有其他可能?”

听到队长的话,江衍舟瞥了瞥眉头,顿感不解。

从不久前陶允庸的异常反应来看,典型的做贼心虚。要说女尸之事与他无关,打死他都不信。

“你呀,跟瑶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周伈无奈的摇了摇头,言语平缓的指教道,“知道么,其实我一直觉得衍舟你很聪明,又比较守规矩,应该能很好当一名监察使。但是一年多下来,你查破案子的数量跟所需时间相比,都比瑶瑶差,你知道为什么吗?”

“嘿嘿,我哪能跟瑶瑶比呀,她从小就接受过殷大人指导,对刑狱之事经验自然比卑职深。”听到队长说自己,江衍舟丝毫没有生气。毕竟这是跟瑶瑶比。

他自己本身也承认,在查案这块,他是不如对方的。

“我就知道你小子会这么说。”

“难道不是?”

“当然了。”

周伈摇头道,“经验向来是次要的,纵观古今,哪位刑狱断案的高手,是完全凭经验?他们之所以能够异于常人,准确来说,便是他们能够打破“眼见为实”这几个字。”

“你要记住,眼见未必为实。当看到一件事,最好再扩散去想想,对你未来没坏处。”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才是我们监察使所追求的。”

江衍舟低头陷入沉思,似是听懂,又似没太明白。

周伈也不管他能不能悟透,直入主题道。

“我们暂且先认定陶允庸便是凶手,且已知死者至少在曹老汉家那晚还活着。根据墨渊的尸检结果,大致可以推测她是在离开曹老汉家的当天夜里,或次日白天被杀。”

江衍舟微微点了下头,对此表示认同。

如今查案已有三四日,而第一天尸检时,确定死亡的时辰大约有五日左右。而根据荷花的供述,那位女子是在另外十日前遇见私奔男女的次日来的。换而言之,大约就是九日前,跟尸检结果刚好能够对应上。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陶允庸可就太厉害了。”

“此话怎讲?”

“你想想,死者被杀的时间里,陶允庸在干什么?”

江衍舟眉头一皱,思索片刻,“女子出现在曹老汉那晚,陶允庸应该是在为二女儿守灵。后来发现女儿尸体失踪,次日白日,他则是安排仆从出去寻尸,他自己则是在府上,应付想要前来拜祭的友人。”

“说的不错。”

周伈摇头道,“死者被杀的时间,他几乎都有人证能够证明自己未曾离开陶府。如若人真是他杀得,他上哪挤出时间或者想办法抽身在硕大的县城找到对方并杀害。”

“不对呀队长,如果人不是他杀的,他为何要紧张?”江衍舟不解的问道。

“为何一定要是他杀的,他才紧张?”

周伈笑了笑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人的确不是他杀的,但是他…可能认得此人?”

“不会吧?”

江衍舟更懵了,立马反驳道,“他若认得此人,当时认尸的时候,他为何要告知我们关于衣服上的一些线索?如此行事,不是反倒容易暴露自己吗?”

“要是认尸时,他的确不知道对方身份,而是在曹老汉家才知晓的呢?”

听闻队长的话,江衍舟又是一番思索,很快,他突然抬起头,“嫁衣?!”

“还算不是太笨。”

周伈满意的点了下头。

江衍舟亦是一脸兴奋,“如果是这样,那的确能够说通。他恐怕也没想到对方会遇到曹老汉并换了一身衣服,故而他在县衙时,由于死者被井水浸泡多日,已然认不出面容,加之身上换了衣服,所以才理所当然的告知了我们线索。”

“可是嫁衣不是都穿在陶二小姐身上么,难道对方是个盗贼。守灵那晚偷了陶二小姐尸体与身上的嫁衣等物?不对不对,即便是盗贼,对方就一女子,也没能力背着尸体到处跑,更不会将嫁衣穿在自己身上。”

“那她为何要穿着嫁衣,还在要宵禁的时辰到处跑?”

“这就涉及另一种情况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当做对你的临时测验。”周伈笑着站起身,在桌上丢了些银钱便起身离开。

“另一种情况?”

江衍舟挠挠头跟着起身,嘴角低声吐槽道,“吊人胃口,说话只说半句。”

他知道,队长是想让他从陶允庸不是凶手的角度去思考思考。

可这说起来容易,真去想,还真不知从何想起。

无奈,只好跟着周伈步伐,打算回县衙再好好想想。

……

而在另一边,拿到卷宗的殷瑶,在歇息一夜后的大早,便快马加鞭朝回赶路。她并不知道当前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远在十三年前的范叔同此时,可对她很是想念。

通过发出协查的命令,如今雍州各县经过排查后得出的结果,也陆续送到了昌隆县县衙。

而此类杂活,自然也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官舍内,他的桌前堆满了各县送来的文书。

当他放下最后一本时,整个人都迷糊了,干脆直接趴在桌上歇息。

结果是肯定的,各县文书均告知,未发现与吴念川体貌相似的外来人。

这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各县巡查人时,最多就是在县城与辖区内的村子进行巡查。至于那更广阔的荒郊野岭,哪是县衙那点人手能够巡查的。偌大的雍州真想藏个人,那真是再简单不过。

更别说,此人如今还在不在雍州尚未可知。

“哎,也不知殷瑶那边有没有线索。”

范叔同叹了口气,轻抚手中的海螺。如今自己的希望,全指望它何时能再响了。

“哎哟,从哪买来的海螺,还挺漂亮。”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范叔同抬头看了眼,立马慌张的将海螺塞入怀里站起身,“嘿嘿,队长,您怎么来了?”

“坐坐坐,咱们队不兴这一套。”

只见韩忠书随意拉出一个凳子,用抹布在上面擦拭了两下,适才坐下。

他随手拿起一本文书看了眼,“有结果吗?”

范叔同整理了下衣物,正襟危坐的看着队长。

“目前各县均未发现。”

通过这段时日接触,对于韩忠书的性子,也算有些初步了解。

别看对方显得优哉游哉,可其实对于队内各项事,都会去关注并插手。如今找上门来,肯定不会是闲聊。

似乎对于范叔同的回答,他也一点也不意外。

韩忠书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终于开口道。

“近日倒是辛苦你了,对于这案子,我倒有些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