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从善如流袁本初
自打刘备来到冀州，已经过去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
这段日子里，不断有被打散的徐州士卒跑到河北来投奔刘备，林林总总有数百人的样子。
其中最让刘备安心和惊喜的，就是闻讯赶来的老乡简雍了。
邺城，刘备的住处，简雍正屏气凝神，拿着一个小型的手持探测仪，在房间内扫来扫去。
半晌后，一无所获的简雍总算放下探测仪，表情看起来也轻松了许多。
刘备笑道：“宪和你多虑了，袁本初是何等人物，他岂会耍什么窃听器之类的鬼蜮伎俩，监视于我？”
简雍冷笑一声：“袁绍外宽内忌，他只不过是想拉拢使君你，所以才做做姿态而已。”
刘备微微摇头，不说话了。
但事实上，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刘备也发现袁绍有点名不副实的感觉，只是他寄人篱下，不愿多说罢了。
简雍又道：“话说，田豫那家伙终究还是走了吗？”
田豫，是曾经跟随过刘备的元从，后来因母亲年老回乡，转投在了公孙瓒麾下。
公孙瓒败亡后，田豫便不知所踪，不料在前些日子突然现身，径直找到了刘备。
故人相逢，自然是感慨良多，然而两人叙旧一番后，田豫又再次告辞了，其去向则是刘备最不愿看到的那种。
刘备道：“国让说他深受公孙将军的厚待，不愿投在袁氏的门下，所以打算渡河去许昌投奔曹操。”
简雍惊道：“曹操！使君没劝劝他吗？”
刘备叹道：“国让已经认定了，说曹操才是能够安定天下的人。”
“胡说！倘若让曹贼得了天下，才是最大的祸事！”
“国让说他不在乎。他只想让天下重归一统，不要再陷入纷争动乱，哪怕曹操有篡逆之心也没关系。”
简雍无言。
刘备再次叹气：“也不能怪国让，他毕竟没有亲身见过曹操在徐州犯下的暴行。”
从初平四年（公元193年）开始，曹操为报父仇，在徐州制造了极为惨烈的数场屠杀。
直到现在，刘备依旧能想起他率军救援徐州时，在路上的那些令人发指的所见所闻。
男女数十万人被杀，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整整五个县城直接在地图上消失了。
自那时候起，刘备就认定曹操跟董卓之流一样残忍嗜杀，全是一丘之貉。
从此变成了坚定的反曹魔怔人。
问题在于，曹操实在是太强了。
饶是刘备拼尽全力，终究落得个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不得不只身投奔袁绍。
现如今，连田豫这样的故人也要去投曹操，就更让刘备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简雍气哼哼道：“既然田豫要去投曹贼，那他来见使君做什么？”
“只是叙旧罢了。”刘备悠悠道：“毕竟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大概就是敌手了。”
简雍握拳不语，片刻后忽道：“对了，他为何知道使君你在这里？”
刘备刚来邺城没多久，田豫就悄悄来拜访了，可以说是前后脚的功夫。
对此，刘备解释道：“我问过国让，他说是有人告诉他，我很快就会来河北，让他等等见我一面。”
“是谁？”
“李简。”
“这个名字...”简雍诧异道：“莫非就是使君你昨天拜访的那人？”
“正是。”刘备一脸遗憾：“可惜他不曾在家，没能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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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被刘备挂念的李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身为超凡者，而且是八阶的高级超凡者，李简本该寒暑不侵，水火不惧。
只是他这阵子一直在跟华佗搞试验测试，强度颇高，导致有些消耗过重。
不断袭来的疲乏和倦怠感让李简无精打采，恨不得立刻回家补个觉。
但眼下的场合不允许。
因为袁绍再次召开大会商讨重要事项，李简又被袁熙拽过来一块参会了。
宽阔的会议室内，袁绍已经开始讲话：
“最近刘玄德总是找我痛陈利害，劝我即刻发兵南下攻伐曹操，话中言语近乎恳求。怎么样，议一下吧？”
这话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早在一个月前曹操和刘备大战的时候，田丰就劝袁绍趁势出兵夹击，最后袁绍放弃了。
结果现在曹操已然吞并徐州，再无后顾之忧，袁绍却想要重新攻打许昌，这怎能不让众人迟疑。
袁绍倒是没有失忆，他也记得之前所发生的事，只好略带些尴尬的咳嗽一声，鼓励道：
“还望诸位畅所欲言，哪怕是我之前做的欠妥的地方也可以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哪有人真这么死心眼，当面指责领导。
不，还真有。
只见被荀彧锐评为“刚而犯上”的田丰，直接迈步向前。
“明公，田丰有话说。”
袁绍和煦道：“但说无妨，不必拘束，尽可以指出我的问题。”
田丰道：“曹操已经击败了刘备，许昌也不再空虚，现在早就失去了作战的机会。而且曹操极擅用兵，变化无方，绝不可小视。我以为，现在不是南征的时机。”
袁绍大笑道：“这算是什么问题。我河北兵多将广，实力雄厚，纵然失却一二战机又有何妨，谅曹操翻不出什么浪来。”
田丰道：“之前曹刘相持时，我劝大将军举军袭击许昌，本是难得之机，却因子疾而未能成行。现在刘备不过鼓动一番就回心转意，明公怎可如此草率？”
袁绍略有不满：“此事上我有什么问题？为人父母，因子女有疾而担忧，人之常情罢了，元皓未免太过苛责。”
田丰道：“不是苛责，只是希望明公莫要将军国大事儿戏之。去年张绣那件事，不就是因为您太过轻率，反倒让张绣投靠了曹操？”
袁绍皱眉斥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还拿出来说？好了好了，田别驾要是说完了就退下吧。”
田丰道：“明公，请听我一言！如今河北强盛，只需以势压之，不出三年便可坐等胜利，这是庙胜的上策。绝不能舍此而决成败于一战，否则一旦兵败，就后悔莫及了！”
袁绍勃然大怒：“田丰，我给你脸了是吧！竟敢在这里扰乱我的军心！？”
盛怒之下，袁绍下令道：“来人，给我将田丰抓起来，关在大牢里，等我回来处置！”
“诸位，我意已决，即刻发兵南下，攻伐曹操！”
李简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