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去何从
报恩，就是李简一直想要当面向刘备说的那件事。
李简长舒了一口气，此事已经埋在他心中许久了，如今终于可以亲口对刘备说出来。
“七年前，使君你率军救援徐州时，曾经路过了数个被曹操屠杀的城市。此事使君还有印象么？”
见到李简提起多年前曹操在徐州犯下的杀戮，刘备的脸上浮现出悲痛之色，显然是再次想起了那些血腥的画面。
刘备沉声问道：“原来先生是当时徐州的受难者？”
“不止。那时我跑的慢了些，被曹军的炮火追上，不得不被困在其中一座城市里。”
李简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哪怕是现在，在回忆起七年前的惨烈场景时，李简的心绪仍旧起伏不定。
那是他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些什么，就听到了呼啸而来的炮弹声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周围平民百姓们的恐慌尖叫声。
而曹军的意图，可不仅仅只是几轮轰炸就完事了。如狼似虎的青州军们重新展现了自己作为贼寇的老本行，开始进入城市大肆杀掠。
李简只能和城市里的幸存者们四处逃窜，像老鼠一样躲在各种缝隙角落里。
接下来，生存空间不断减小，越来越多的徐州百姓被从藏身处搜了出来，然后挨上一刀。
出于节省弹药的目的，曹操甚至不让青州军们开枪，尽量用性价比更高的冷兵器收割性命。
经过数日高效率的屠杀后，这座不大的小城市已经基本被清理干净，到处都是受难者的尸体，地面几乎被血水染成红色。
幸运的是，李简活了下来，他和几名相依为命的残存者找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躲到了最后时刻。
但是，曹军在临走前，似乎是为了确保屠城效果，又再次发动了一轮火炮洗地。
这一回李简没能继续躲过去，他的藏身处彻底塌陷，被埋在了废墟中。
等他再次睁眼，就看到一个耳朵较长的家伙，刚刚搬开了压在他身上的瓦砾，旁边还有两个红脸黑脸的汉子在帮忙。
最终被救出并活下来的人，只有李简一个。
不知不觉中，李简已然双目含泪：“所以，我之所以要帮助玄德公，既是为了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也是代表那场屠杀的唯一幸存者，希望你能与曹操战斗到底，为枉死的无辜者们讨回公道！”
说完这件事以后，李简只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
那是他这辈子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刻，绝望无助的躲在城市的角落里，每一秒都在乞求老天垂怜，不要被敌人发现。
听完李简的倾诉，刘备面色凝重，半晌后才缓缓道：“原来是这般缘故，备明白了。”
李简补充道：“使君，我已打定主意要远离中原避难，但也愿意尽力帮助刘使君反抗曹操。只是我终究才能有限，那道三分天下之策，就是我留给使君的最后一策了。”
刘备张口欲言，到底还是不甘心：“先生终究不肯相助刘备么？”
说实话，被三国第一魅魔这样反复恳求，李简已经有点迷糊了，立场反复动摇。
不过，当想到加入刘备后要经历的那些无数艰难险阻，李简又再次清醒了几分。
他对刘备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还望使君谅解。至于衣带诏的事，在下可以试着去跟大将军说，让他收回成命。”
“这倒不必。”刘备摇摇头：“袁本初毕竟正在跟曹操相敌，衣带诏送给他也不算枉费。”
有用自然是有用的，袁绍正缺一个合适的大义名头，如今白得一份货真价实的天子血诏，直接就笑嘻了。
眼见始终无法说服李简，刘备别无他法，只好站起身来。
顺便做最后的挣扎尝试。
“明日辰时我便要南下了，在那之前，先生若是回心转意，备定然恭候大驾。”
“好。”
至此，刘备便要告辞。
然而就在临走前，刘备忽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来一事：“差点将此物给忘了。”
李简不解。
只见刘备从身上的行囊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手工制成的草帽。
刘备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定的将草帽呈在了李简面前。
“此前多得先生帮助，备铭感于心，却恨身无长物，不知该如何报答，只能聊结小帽一顶，权表心意。”
这是刘备在从汝南回来的路上，挤出时间亲手织做的草帽。
李简一言不发，沉默着接过了草帽。
做完这件事后，刘备方才抱拳告退：“先生保重，刘备告辞。”
到了第二天清晨，大约卯时的时候。
刘备的车队已经整装待发，随时都能开拔，但刘备却站在营地门口一动不动，聚精会神的望向营地深处。
在刘备身边，则站着一位一个红脸长髯的高大汉子。
正是关羽。
自打得知刘备身在河北后，关羽便从曹操那边辞官离去，闯过种种阻拦，终于来到了袁绍这边。
由于关羽在战场上干掉了颜良文丑，因此他不得不乔装打扮，直到刘备出现后才真正现身，准备一同南下。
见到刘备焦急等待的样子，关羽冷哼一声，有些不悦的冷声抱怨道：
“大哥，那李简未免有些太过无礼，你已施以三顾之礼，他却仍旧推三阻四。似这般人物，还等他作甚？”
刘备道：“云长有所不知，李先生乃是大才，我等此前屡屡为曹操所败，就是因为缺乏统筹大局的军师。若得李先生相助，此后无忧矣！”
关羽仍旧有些不服，但再没说什么。
直到大半个时辰过去，关羽再次出言提醒：“大哥，到辰时了。”
他们该出发了。
刘备却不为所动；“再等一个时辰，我答应过李先生。”
无奈之下，关羽只好继续等待。
片刻后，忽有哨兵过来汇报。
“禀告使君，发现李先生的动向了！”
刘备连忙问道：“在哪，李先生是要来此处么？”
“...李先生出门后径直往北，看动向，似是去寻将要前往幽州的二公子袁熙了。”
刘备垂下手来，整个人的精神都垮了一截。
关羽强忍怒气，劝慰刘备道：“大哥，那人既然不识抬举就算了吧，咱们还是早点出发为好。”
“不！”
刘备咬咬牙，仍然坚定的拒绝了。
“我答应了李先生，要等他到辰时。等辰时过了，我们再出发！”
而此时，李简已然来到了袁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