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可怜人
陈馨怀疑何中以外面有人了。
他照旧上下班，偶尔加班还会用公司的电话打回来报备，一切正常无比。
可她却无比肯定，因为上个星期她拿他的衬衫去干洗，发现领子背后有一个深深的指甲痕，像是一个明目张胆，欲掩未掩的挑衅。
可陈馨什么都不敢说。
她和何中以恋爱了十年，结婚五年，从大学毕业开始共同创立的公司已经被他牢牢掌握，她结婚之后就当了家庭主妇，已经与社会脱节，除了结婚时候签订的一纸协议，她什么都没有。
那份协议注明：背叛婚姻者，净身出户。
陈馨在没有拿到证据前，她只能忍。
可何中以相当谨慎，至今丁点马脚不露。
十月一日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
何中以早早就回家了，陈馨开门的时候，一大束热烈红艳的玫瑰花先出现在门前。
何中以俊俏的笑脸在花后出现，他看着她，满目深情：“阿馨，五周年了，你记得吗？今天也是我们恋爱的十周年纪念日。”
他把花捧到她的手里，像结婚的那天向她庄严宣誓时认真执拗地牵起她的手，又像变戏法一样，一条镶着碎钻的项链绕过她洁白细长的脖子。
陈馨感动的热泪盈眶，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我，我没想到，你还记得，你，你不是要忙公司融资的事吗？我以为……”
何中以刮了刮她的鼻子，又克制的吻了吻她，笑着说：“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忘了？有什么事情比你更重要？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总爱胡思乱想，是我错了，忙的没顾及你的心情。”他认真地看着她，“阿馨，我爱你。你不要怕，我在呢。”
陈馨的眼泪掉下来，她想笑，嘴角一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好像一直以来的不安彷徨，试探，委屈，通通都随着这句话丢掉了。她抱着玫瑰花，他抱着她，两颗心紧紧地靠在一起。陈馨能听到他的心跳，有节奏的，平缓的，带着一种安心感。
他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陈馨几乎怀疑是自己多想了，一个大公司的老板，日理万机，一秒钟恨不得掰开两半用，却还记得给她买礼物，准备烛光晚餐，注意她的情绪，陪伴她，细心周到体贴，结婚五年也没跟她红过几次脸。
说出去要引多少人羡慕嫉妒呢？可女人的第六感在呐喊，何中以出轨了。
她静悄悄起身，出卧室前在黑暗里回头看了他一眼。
何中以已经睡熟了，陈馨纠结半晌，还是抵不过心中的魔鬼，轻颤地拿起了他的公文包，链子拉动的声音放得轻得又轻，她小心地一层层翻过去，也不知自己内心到底是想要发现什么呢？还是什么都没有更好。
公文包着有关公司B轮融资的几份未署名的文件，这事陈馨知道，若融资成功，公司资产起码翻十番，何中以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
除此之外，只有一些文具，她突然凝住，从里面拿出一个便利贴，仔细翻看。
便利贴是粉色的，普普通通，已经用了一小半。
像何中以这样事事讲究品味的人包里会常备这种大众化的小玩意吗？她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心里顿时像堵了块棉花，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将公文包复位，失魂落魄往回走。
“你去哪了？”
门口突然响起询问声，陈馨吓得呆滞在原地，冷汗一下子侵湿了后背，觉得黑暗里何中以的眼神绿幽幽的，掺着蚀骨的阴狠。
那一瞬间她身体快于大脑，走过去就揽住了他，声音带有一点睡意，像是没清醒时的咕哝：“我渴了，不舍得叫你起来帮我打水。”她打了个哈欠，“好困，老公，快睡吧。”
何中以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觉得有点凉，便心疼地带她往回走：“下次要什么直接把我叫醒，夜里凉，你身子弱，光着脚着凉怎么办？”话里满满的都是疼惜，陈馨在他的关怀里勉强笑了笑，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
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何中以轻轻勾了一个笑。
怎么会怕被发现呢？那可是他为她精心准备的好礼呢。
惬意浪漫的音吧里，蓝调音乐悠悠，昏黄的灯光里藏着都市的迷靡。
陈馨向苏吟大吐苦水，苦闷压抑在心里，成了一杯杯甘涩的酒。
苏吟听她说完，倒是不都何中以品头论足，摇晃着一杯红酒，轻悠悠的，美丽的狐狸眼一弯，倒是先挖苦了陈馨一番：“你说你哟，何苦这么难为自己？公司是你和何中以一起创立的，A轮融资是你拉回来的，说一半由你打拼出来的也不为过，结果现在好了呢，他风流快活去了，你倒是窝囊得怨天哀地，啧啧，真出息。”
陈馨听着这番话很气闷，但她知道苏吟也不过是担心她，只不过一惯牙尖嘴利，她不能说她什么。
苏吟是陈馨在毕业开始就资助的一名学生，聪明，头脑清醒，能力优秀，出来工作不过两年，不仅还清了她的助款，职场上也稳步上升，因为早早结下的这段缘，也因为欣赏苏吟的脾性，陈馨回归家庭后倒是和她越走越近，如今已然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陈馨：“我也后悔，现在有能怎么办呢？”
陈馨毕业那几年也是女强人模式，不然也不会千万个公司里面杀出重围，雷厉风行的拉来投资，后来因为应酬到胃出血，又加之何中以甜言蜜语的劝慰，她思虑一番，还是体贴的顺了他的意，如今是想回也不能回了。
“我最初30%的股份，后来经过几次增资，再加上A轮投资的扩增，已经被稀释到不到15%，再过一段时间，B轮融资一入，手里持股可能10%都不到了。”陈馨脸上的落寞谁都可以看的出来，除此之外，估计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话里暗藏的隐隐的不甘。
苏吟听出来了，她端起了酒杯，掩盖住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话里话外都围着一个人绕，难怪连生活重心都找不到了，女人啊，还是要活的潇洒点嘛？”
陈馨已经有点醉了，可她听清了苏吟的话，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调酒师自觉为她斟满，她沉默了一会儿，没认同也没否认。
可苏吟又轻笑了两声，知道她是听进去了，于是给她使了个眼色。
陈馨顺着她的眼线望过去，瞬间呛住，咳嗽的脸都红了。
赵轩坐在酒吧的阴影里，一个人自饮自酌，见陈馨望过来，举起酒杯遥敬了她一下。
苏吟说：“我们坐在这一个小时，他看了你16次，每次停留10秒以上，身材高大，样貌俊秀，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良缘’啊。”
陈馨坐立不安，头皮还有点发麻，苏吟不知道，这还是个“熟人”。
发现指甲痕的那天，陈馨心情烦闷，苏吟恰好出差，无人可诉，她一个人喝闷酒，走的时候一个晕头就撞上这位仁兄，尴尬的是，撞上就算了，她还往赵轩身上吐了个昏天黑地，简直是人生的一大糗事。
看苏吟笑而不语，她恼羞成怒，气道：“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啊？他眼瞎你也眼瞎吗？”
苏吟：“我看他眼神好着呢，一眼就发现你的优点，约你三四次了吧？”
陈馨对苏吟的态度有点不舒服，但还是认真严肃道：“何中以不对婚姻负责，但我不玩那一套，不然跟他有什么区别？”
苏吟耸耸肩，不置可否：“算了，就我为你瞎操心，你自个忧伤吧。”
“这就走了？”
苏吟拿起包，在起身的时候和赵轩交换了个意味不明却又心照不宣的眼神，她笑了笑说：“本来就是抽空出来安慰安慰你这个可怜的失意妇女，我忙得很，下午还有会要开，下次再聊吧。”
苏吟走后，陈馨更加气闷，她今年不满三十，却像一个可怜的迟暮老人，死气沉沉的生活状态很多时候让她透不过气。
陈馨停住脚步，转身时带起一股火气：“你跟着我干嘛？！”
赵轩有点吊儿郎当的睨着她：“喝了酒，就不要自个开车了。”
陈馨生气：“我自己会找代驾！”
“一个大美女，一身酒气还孤零零一个人，这不是给人家制造犯罪机会嘛。”
任谁被这样拐着弯夸赞，都攒不起气来，虽然心里缓和了，但开口还是忍不住嘲讽一句：“说的自己好像多正人君子一样。”
赵轩朗笑，一把拉起她就往车里塞，。陈馨惊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副驾驶上了。
一股火窜上心头，陈馨绷着脸，正要怒骂，赵轩上一秒坐上驾驶座位，下一秒就往她这边扑，她瞬间僵直：“你，你，你干什么……”
还没等她抬起巴掌，一声“喀吧”相扣声响起，陈馨反应过来这是系安全带的声音，脸尴尬的有点红。
赵轩似笑非笑，睨着她：“想什么呢？送你回家，做次好人。”
陈馨又气又恼，不免迁怒，只觉得这人无耻，竟连已婚妇女都敢调侃，她还拿他没办法，十分窝囊。
她的不忿都写在脸上，赵轩好笑：“陈姐姐诶，上次你吐我一身我可都没算，谁知道那么年轻漂亮的小姐姐居然有家室了。”他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对陈姐姐可是一见如故，交个朋友嘛。”
陈馨呸了他一口。
赵轩哈哈大笑：“俗话说，做不成朋友，就做个姐妹吧。我看我们就很有姐妹缘分。”
他插科打诨，陈馨最后没绷住，被逗的嘴角露出一丝笑。
她看向车窗外，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路灯闪了闪，黑暗里的窥视者蠢蠢欲动。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10点左右，但家里是暗的，何中以不在家，卧室里衣柜被收拾过。
陈馨打开手机，下午她的手机开了静音。果然，两个未接电话，一条短信，都是何中以的：
“紧急情况，要出差一周，照顾好自己。”
陈馨叹了口气，卸妆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女人温婉的眉眼，怔了一怔，她今年快30了，还显得年轻，但曾经眉目间的骄矜已经被生活磨去了棱角，只剩平淡如水。
她呆愣半晌，突然委屈得泪流满面。
不过一个人走了，另外一个“规矩人”却按耐不住找来了。
陈馨接到赵轩电话的时候正在做饭，差点把手给剁了，接了电话就骂回去：“你哪来我的电话？！”
结果对面没人答，呼哧呼哧的沉重呼吸声凝滞在耳边，陈馨皱眉。
这又闹什么幺蛾子？
良久，那边才传来嘶哑的回答声，有气无力的，还带了一点委屈：“陈姐姐，我，我要死了。”
陈馨沉默，半晌才硬着头皮艰难问：“病了？”
那边模模糊糊传来“嗯”的一声。
照着赵轩发过来的地址，陈馨找到他家去的时候，还嘀咕了下，因为这小区可不便宜，不管是租还是借，都不是一笔随便的费用。她隐约听说过这家伙是开公司的，现在看来公司应该也不错。
她按完门铃，门一开，一座“大山”就压了下来，陈馨被压的退后两步才站稳，赵轩浑身滚烫滚烫的，她也来不及计较了，急忙拖着他往楼下走，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但陈馨没想到，一次意外的看病，会让她欣赏到这样一场惊喜“好戏”。
站在妇产科病房前的时候，她的双目赤红，却死死咬着唇躲着泪。
她在挂号缴费处看到何中以的身影的时候还以为眼花了，鬼使神差跟到病房门前，听到的内容让她心烧火焚。
何中以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沉的，压着火山般的狂怒。
“这可不在计划中！！！你最好给我个解释！”他开声就是质问，憎恶的看着床上的女人。
陈馨认得她，从门缝里看到她的时几乎一个闷雷打在她头上，打的她透不过气。
她的好朋友和她的老公背着她勾搭在一块了！
她突然想起，苏吟在读书的时候就喜欢用便利贴，进入职场后被人说土才开始收起来了。
她脑里一阵眩晕。
苏吟柔弱的靠在床上，她看向他，眼里满满的崇拜，还带有一点忐忑，她咬了下唇，露出姣好的后颈：“每次都作好措施的，但还有2%的概率……”苏吟眼角带了一点泪，“那么小的概率呢，我不舍得呀。”
何中以看着她轻轻啜泣，心里烦躁不已，但心里却稍稍松动。
他和陈馨结婚十年了，但至今没有孩子，要是有个孩子，也不是不能……
“谁？！！！”何中以突然爆喝，猛地快步过去拉开房门。
门外空荡荡的，只有护士走过来询问了一句。
他紧紧皱着眉，伫立半晌，最后转过来，脸色黑沉沉的难看地可怕：“孩子打掉！”
陈馨失魂落魄的被赵轩拉出医院。
她神情呆滞，木木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赵轩欲言又止，挠挠头，吊了半天针，力气已经回来大半，他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她。
最后只能干巴巴吐出一句：“你……你别难过了。”
他说完又瞄了瞄她，又不动声色地坐近，他轻轻揽着她，语气轻柔地像带着一点诱惑：“离婚吧。你别怕，我会帮你的。”
陈馨静静地由他揽着肩，这是超过界限的亲密，但她没反对，似被蛊惑一般喃喃道：“对，离婚，我要离婚的。”
赵轩把她揽入怀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这一晚，陈馨没回家。
……
何中以没有察觉，他急忙赶回公司，B轮融资到了关键时刻，却出了一点问题，他一整晚都在公司加班处理。
第二天疲惫不堪回到家时，妻子已经做好了热腾腾的早饭等着他，他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三个月后，何中以公司上市。
发布会上，他穿着西装，意气风发地上台致辞。
陈馨穿着一身漂亮的晚礼服，微笑的坐在台下，安静的扮演着吉祥物。
何中以看着线下众多媒体，心里涌现一股豪情，他看了看台下的妻子，强迫自己按耐住兴奋。
快了，快了……
他扶了扶话筒，感谢了一番，便微笑着打开一个文件：“让我们一起看下公司目前的公司的产品前景和市场规划。”
可大屏幕的播放突然中断，一片雪花过后，一张张图片慢慢播放，照片上一男一女牵手、拥抱、激吻缓缓切换。
何中以瞬间起身，暴怒不已，又似不可置信，僵在原地。
各路媒体一阵喧哗，顿时像闻到肉腥味的恶犬，蜂拥而上。
因为屏幕上的人，是刚刚亿万新贵的妻子。
惊天丑闻啊，还是以这样出乎意料的方式爆出，怎么不令人激动！
陈馨在照片播出的那一刻脸就白了，她浑身颤抖，简直不敢看那些媒体们油绿绿的眼神。
她含着泪，心惊胆战地觑了丈夫一眼，何中以像是才反应过来，立马叫人处理，又立刻满头大汗地稳住记者朋友。
他做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相信我的爱人。这一定是有误会！”
陈馨被逼得落荒而逃。
第二天，网络热搜高高挂“新贵惨遭绿帽，仍坚定不移相信渣女。”
何中以还专门写了一篇文为她“解释”。
沸沸扬扬，吵闹不休。
何中以成了“情深”又可怜的励志典范。
陈馨则成了人人喊打的渣贱女，连门都不敢出。
网友们可怜这位人品好的新富豪，不仅纷纷表示支持，还生了一股责任感，天天催何中以离婚，立志要让好男人脱离苦海。
公司突然打开了知名度，股票上升趋势迈了一大步。
不管是不是丑闻，流量时代，利用得好，那就是金钱的敲门砖。
几天之后，何中以又发了一篇文，表明了幡然醒悟离婚到底的痛心。
陈馨跌落底端，公司股价再涨一个大幅度。
何中以的目的达到了！
当天他看了一瓶红酒，好心情的站在公司的窗前，露出阴谋得逞的笑。
于此相对的是陈馨，她一个人站在黑暗里，手里拿着法院的传票，缓缓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眼里藏不住的嘲讽讥笑。
一周后，陈馨依约走向法庭，于此同时，网上千万观众等待着结果。
陈馨带了一对保镖，身后跟着专业的律师，边走边向她汇报。
这位新律师是业内有名的离婚律师，她抱着资料，信心满满地对陈馨笑：“放心。”
何中以站在台前，看着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她，皱了皱眉。
他突然有点不安，因为妻子脸色红润，眉目带笑，与他以为的神色憔悴惊慌样子天差地别。
他又深吸一口气，掩盖住眼里的得意之色。
没关系，很快她就会一无所有，事情板上钉钉，无用的人会被扫地出门，成为他登天的踏脚石！
何中以败诉。
他输了。
他居然输了！
他不可置信，脸上设计好的伤痛不舍僵住，又在一瞬间显得狰狞，显得格外滑稽。
他嘴里喃喃着不可能，又反应过来，神色疯狂，顿时要冲向陈馨，想要恶狠狠掐死她。
陈馨被保镖团团围住，看着咬着牙红着眼的前夫，居然有点想笑。
躺在他身边近十年，到最后唯一的想法就是好笑。
然后她就真的笑了。
她欣赏够了他的丑态，在转身之前，无声地留给他一句：“蠢货，这场戏好玩吗？”
何中以目眦欲裂，破口大骂。他已经没了理智，也顾不了谁的看法。
自以为智珠在握，一瞬间却一无所有，成了戏耍的猴子。
多么戏剧？！
怎么能接受？！
陈馨笑了笑，转身就走，一个垃圾，已经不值得她的关注。
她怎么会没有后手？
从头到尾，都是她的剧本，她的主场。
陈馨是个多么聪明的女人，能陪丈夫打江山，开拓一片天的女人，就算被家庭束缚住的脚步，又怎么会是那样容易糊弄的？！
她在一年前就发现了何中以的婚外情。
她不动声色，只是暗地里找了一家私人侦探。
很快，一沓照片出现在她的桌面。
照片上的人，是苏吟。
她在震惊慌乱之后，瞬间想好了她想要什么。
她要离婚。
她早已受够了何中以给她织就的网，只是苦于没有挣脱的锲机。
如今，这个机会被送到了眼前。
她看着照片，眼神暗沉。
很可惜。
这些照片只是查出了何中以和苏吟交往多了一点，并没有亲密的举动，并不能直接作为证据。
何中以相当谨慎。
而且当时公式面临二轮融资，贸然爆出丑事，股价只会平白缩水，资产大打折扣。并不是好时机。
她看出了何中以没有离婚的打算。
这怎么可以？
男人啊，总是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可这种被人用过的“东西”，她怕自己食不下咽！
陈馨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那天晚上，一走进赵轩的房子，她就摊开了牌，给了这个硬生生披上“富二代”的穷小子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没有去揭发她，因为她开出了他无法抵抗的条件。
于是，这出戏的男主角就位。
女主角是个跟她长得有些相似的女人，刻意化了妆，加上灯光昏暗，谁都难以分辨真假。
果不其然，“买家”欢天喜地的走进套子，没有怀疑，还沾沾自喜地给她搭好了梯子。
法庭上，她否认了出轨，提供了当晚的吃饭票据，酒店入住记录作为证据。
反过来向法官提供了何中以和苏吟的床照，无P过的。
代理的离婚律师很给力，何中以辩无可辩，净身出户，她大获全胜！
她笑的开怀，但在走出法庭，面对媒体的那一刻，瞬间切换成隐忍的伤心。
网上反转来的那样快，她成了被冤屈但自谦自强的女强人，他成了欺瞒大众，恶意诬陷妻子的阴险男人，网友于是又纷纷谴责渣男，心疼起可怜的美人。
新到手的公司股价不降反升，陈馨赚的盆满钵满。
何中以辛辛苦苦耕耘营造的甜美果实，被成功反截！
陈馨今天约了“生意伙伴”。
官司打得好，还是要见见功臣的，不是吗？
苏吟在咖啡厅等了足足一个小时，才见陈馨悠哉游资的走入来。她一进来，好像整个大厅都亮了。
她化了精致的妆容，烈焰红唇，雪肤花貌，走到她的身边，把她活脱脱衬的素淡无味。
谁能想到半个月前她还是一个黄脸婆呢？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是这样，即便带着笑，也让她觉得高不可攀，对着可怜的乡下土丫头给予一点施舍，践踏她的自尊。
嫉恨涌上心头，说话就带着一点刺：“陈老板真是贵人事忙，本事真好，估计谁都想不到你的手笔这么大。”
她拐着弯骂她心机深沉，陈馨也不在意，她搅拌了下咖啡，看着苏吟嫉恨的嘴脸，还很愉悦。
贱人不开心就好，她就开心了。
苏吟沉住气，说：“你承诺的东西呢？”
陈馨很爽快的拿出了银行卡，推到她面前：“这是一千万，账号密码开庭的日期。”
苏吟接过，听到这个密码气闷了一下。她不怕她作假，她手里还有她的把柄。
想到手里的证据，她心情突然回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赵轩是她的人，对她死心塌地，陈馨还以为她笼络住了他，没想过被反咬的可能。
陈馨在查到苏吟和何中以两人混在一起后，开始给苏吟寄照片，寄的也不是她和他的，是何中以和D集团千金暧昧的照片。
苏吟还做着将她赶下台上位的美梦，一下子就醒了。
她明白了，何中以不是不肯和妻子离婚，他是不肯为了她和陈馨离婚，一旦他哄住了千金小姐，他不会放过她。
她沉思一夜，决定先下手为强。
毕竟是个现实的女人，和陈馨合作是做好的选择，她会付给她丰厚的报酬。
她开始引诱何中以向陈馨做好的陷阱走，不经意的枕头风，他看不出来。
但他上当了。
苏吟心里冷笑。
估计也是没想到，一个不入眼的小情人，也有这样大的胆子。
然后，满盘皆输。
陈馨看着她收好银行卡，道：“说来，他也好可怜哦。找的小情人这么无情，败诉之后，转身就走，一丝情分也不留呀。”
这个“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不过，怪的了谁呢，只怪他眼神不好咯。”
苏吟看她得意脸碍眼，拿出她的手包。
“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呀？”
苏吟心里一惊，将要掏出“礼物”的手僵住。
陈馨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心情的带着一点嘲笑的说：“你知道你的那位忠心爱慕者的下场吗？”她咬重了“忠心”两个字，欣赏她一点点气急败坏，又帮她拿出精心准备的照片，感叹赞道：“价格贵就是有道理，你看，p出来的图连我都差点信了。”
苏吟脑子一懵，突然想到什么。
陈馨喝了一口醇香的咖啡，味道十分的好，感觉眼前的人都没那么污眼睛了。
“你知道那天我开给赵轩什么条件吗？”她伸出两个手指，“20%的股份。”
一个穷小子，面对这样天大的诱惑，还剩多少理智？什么女神？哪里有做人上人的机会重要。
“我事先给他签了转让协议，他就自以为板上钉钉，乐的找不着北了。我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还主动找人帮我P图稳住你，多好玩？”
她有点抑制不住地笑：“但我在他之前就找人协商好把股份卖了，他拿着一张无用的空头支票还沾沾自喜，找上门去闹，那位买家就好心送他去体验体验监狱的滋味。”
苏吟手心发凉，看着她脸上的笑头皮发麻。
陈馨还带有一点惋惜地说：“真是可惜那张脸，与脑子实在不配。”
苏吟顿时坐不住了，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赶紧走，这个女人玩弄人心信手拈来，她怎么才发现？她没打算放过她。
她飞快拿起手包慌乱地冲出门。
在跑出去的那一刻，还来不及体验劫后余生的欣喜，一副手铐就拿住了她。
两个警察站在她面前：“苏吟，你涉及非法转移她人财产，跟我们走一趟。”
一个警察看到了咖啡厅里的陈馨，点头致意。
陈馨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苏吟，她脸色灰败。
陈馨悠悠地走出咖啡厅，将尖税的咒骂远远抛在身后。
天高风清，耳边清净，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她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将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地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