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李苏离看着那个背影，很想知道苏暮雨与苏昌河是如何离开的，就像是他们如何来的一样。可是他们的背影却慢慢融化在了雨帘之中，就那样渐渐地消失了。
顾剑门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暗河三家，慕家便擅长这些诡道秘术，至于诡道秘术，这些事你想不通的，便不用去想了。”
“公子！”李苏离回过神来，急忙问道，“你刚说的事？”
顾剑门挥了挥手，止住了他，示意他不必说下去，他将自己的剑收起，重新抚了抚长袍：“我们的敌人是凶人，可来做交易的却是恶鬼，但我也是个厉鬼狂徒。”
“至于和他们的合作，暗河内也是有矛盾的，和他们合作对我们、对以后都是有裨益的，不多说了。”
日落黄昏，这场忽然到来的秋雨终于停了。
顾府之内，穿着宽松长袍的主人走到了亭前，望着屋檐上滴滴答答落下的积水，仿佛出了神，心里一直在纠结着什么。
“公子，晏家小姐今日已经到了。”李苏离轻声道。
顾剑门回过神来，压抑住内心迫切的冲动，淡淡问道：“她，可还好？”
李苏离苦笑一下：“自是很好的。”
“美吗？”顾剑门幽幽地问道。
“美倒是极美的。”
“小时候可是个滚泥球的野孩子。”
‘确实是极美的！’顾剑门自己在心里得意地想着。
顾剑门手离开了剑柄，转过身，想着先是故作高深，“他们若来求见，不见。”
“那个……”李苏离面露尴尬，“听说晏家小姐进了府邸，就直接入了客院，并没有要来见面的打算。”
顾剑门哑然失笑：“跟小时候一样，脾气不好。”
“那好，走吧，去见见大小姐。”顾剑门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开了口。
李苏离跟随顾剑门也有些时日，想过他有可能是在自嘲，但没有料到竟是这般样子。
顾剑门想向客院走去，又想了想决定先回屋收拾一下自己，李苏离不解地跟上，被顾剑门示意阻拦不要跟上。
顾家后院。
灯笼一盏盏被点起。
白眉男笑着看向身边的女子：“小姐，毕竟是未来的夫君，不去见一见吗？”
女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现在，我才不会见他，他也不会见我，何必自找不痛快。而且日后见的日子多的是。”
语气中除却冰冷，蕴含着一股言不清道不明的其他意味，大抵是傲娇。
“那小姐早些歇息吧，一会儿我让他们把饭菜送过来。”白眉男转身走了出去，门口那些侍卫正在候着。
几人刚走，客院内就出现了一位男子。
他身披黑衣，如夜的深邃，衣摆随风轻轻拂动。头戴乌木发冠，显得尊贵而端庄，仿佛是古画中走出的君子。面容刚毅，眉宇之间透露出一丝狂傲气度，浓眉如墨画，目光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的眼眸如同潜渊般深厚，似藏有千军万马，在漩涡中爆发着力量。
来者正是顾剑门，特地将自己收拾成上一世她为自己整理的造型，想必是花费不少心思的。
顾剑门犹豫之后，放弃了翻窗的想法，轻轻地敲着房门。
台上的铜镜，岁月留痕，却映照出女子细腻如瓷的脸庞。她轻启红唇，纤指轻抚着镜中的倩影，眼中闪着憧憬的光芒。她轻咬着朱唇，脸颊染上一抹淡淡的桃红，她的目光在镜中与自己相遇，又迅速躲闪，仿佛那镜中人的红衣不是她自己，而足以让她沉思。
女子轻轻拿起梳子，梳理着自己的秀发。发丝如瀑布般洒落，她的手指轻轻捻起一缕发丝。
随后的女子正枯坐在铜镜前，曲着白皙的手臂，轻轻歪着脑袋，发怵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或是计划，或是未来。
听到敲门声，下意识觉得是下人来送吃食，轻轻开口：“进。”
门外的顾剑门轻轻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女子乖坐在台前，歪头摆弄着她的秀发。顾剑门内心的颤抖达到顶点，面前的已经不是女子梳妆，而是天边的一揽明月、远方的一首诗词。
“就放那吧！”显然女子还没有注意到，发现没有动静后，转身看去，一时呆滞，看见这么个束发戴冠、翩翩君子样的顾剑门，心似乎也漏了一拍。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晏琉璃后知后觉，眼眸中带着几许疑惑，“原来是你，来这里做什么，总不能说是来看我的吧。”
“你说话一直这么直白吗？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顾剑门没好气道，‘当然是来看你的......琉璃。’
“你不也一样。”晏琉璃白了他一眼，“凌云公子不是向来披发，怎么今日突然束发？”
听到那四个字时，顾剑门立刻又想起了上一世的那一幕，有些恍惚，‘真好。’
很快一只白皙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走神了？可不像你。”
语罢，晏琉璃就安静地站在一旁，亭亭玉立，窈窕淑女。
顾剑门反应过来，随后，也是硬气起来，“自然是来见大小姐，特地准备的！”
声音很轻很温柔，外带他还躬身表示歉意，君子好逑。
晏琉璃赶紧回话来掩饰自己耳边不受控制的一抹红，“顾剑门！你怎么还这么无礼呢。”
‘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会撩人的啊，难道是天启城里待久了所致？’
‘还有这是谁教他的，束发戴冠，温润如玉，这也太......’
看到自己未来的小娘子恼了，顾剑门愈是兴奋，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怎么不对吗？咱两也是要成亲的了，不应该吗？”
“好，那请问我未来的夫君，现在你未来的娘子有点饿了，怎么办？”晏琉璃腆着一张红透半边的脸说出这话，并摆了摆手，双手摊开，很是可爱。
顾剑门被那个称呼给惹得面红耳赤，内心倒是很是得意，‘看来可以。’
“成！去给你整点，一会再商量之后的事情。”
顾剑门飞奔而出，很快带回些吃食与糕点，轻轻放在案几之上，“请！”
晏琉璃看到吃的，直接一溜烟就凑了上来，“你？不来点？”
“不用，我看着就行。”顾剑门摇了摇头，“另外事情，算了，等你。”
顾剑门倏然间就闻到了一抹幽香，熟悉又陌生，嘴角的笑意就没有停下过。
女子在看糕点，男子在看女子。
女子想吃糕点，男子......
晏琉璃享用完美食过后，顾剑门也欣赏个够，简单收拾过后。
“你的意思是？”晏琉璃先开口发问。
“手刃仇敌。你要是介意的话，不过你应该不会介意。”顾剑门眼眸中的那股坚毅又出来了。
‘这才像凌云公子呢！’
“你知道他们要来了？”
“嗯，我还知道你会去见他们。”顾剑门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嗯。”晏琉璃点头，但又觉得不妥，‘毕竟是人家的兄弟，自己去见是什么道理。’
“要不你自己去？或者一起去？”
顾剑门没有答应，“你自己去就行，我相信你。”
‘当然没问题，正好让他们几个提前见一见你啊。’
“另外，还有一件事，这婚？”顾剑门还是先开了这个口。
晏琉璃还在思索上一句‘我相信你。’，于是下意识开口，“成。”
‘反正都是搭伙生计，怎么来不一样。’晏琉璃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二人相视无言，晏琉璃上前替顾剑门整理整理衣襟，“走吧，公子。”
“还有以后记得别再束发了，难看死了。”晏琉璃朝着离开的顾剑门叮嘱一句。
顾剑门有些不明所以，回到自己的主院。
月光洒下，远处的背影，刻印在女子的眼眸之中，女子悄悄离开。
‘顾剑门，你，束发戴冠的样子真的很君子、很动人，但那样你就不是凌云公子了，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