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交易成功
谢若宁手臂压额,微眯双眼,朝着窗外望去。
夜色苍茫,如墨染宣纸,渐次铺陈开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或许是空腹感太强,她飞身下楼,拉响了念九娘房门上悬挂的风铃。
叮叮铛铛,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门内的两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却都没有言语。
这铃声打破空气中弥漫着的一种紧张而又微妙的氛围,两人仿佛在对峙一般的气氛。
念九娘在听到铃声的瞬间,立马起身开门。
看到念九娘的屋子里竟然有陌生男子,谢若宁眼中不免闪过一分惊讶,对着她微微一笑,或许是欣慰吧,欣慰她终于自己走出来了。
但追随谢若宁这么久,念九娘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想什么呢,但不可否认的是,第一眼看见闫法的时候她确实曾有过恍神,可他终究不是他。
整理好情绪,九娘侧过身子让开过道方便谢若宁进来,语气平静:“楼主来找您的,我先退下了。”说完便离开。
闫法自然也听到了刚刚念九娘对她的称呼,加上谢若宁自身存在上位者气势也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起身行礼,告知此行目的“我家公子让我此盒交给您,此物须在二日内入土,方能存活。”
闫法将话一次性说完,便等着谢若宁表态,他不知道这位楼主的脾性,也没有注意到谢若宁对他的打量。
“稍等。”谢若宁的从软垫上起身。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攀上房梁进入了上面的隔层。
散落在各处的千影会为将他搜集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汇集在此处。
最新的消息通常放在正中央的位置,谢若宁拿起中间的卷轴,回到房间,将隔层隐藏好,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回到了念九娘的屋内。
看着依旧站立在那里的闫法,坐在软垫上,打开了放在桌上的盒子。
确认了盒子里的确实是存有生机的墨云引,递出了手中的卷轴。
“帮我与你家公子说一声,合作愉快。”谢若宁轻拍手掌中沾惹的土道。
“您的话我会带到,告辞。”闫法转头便从三楼跳了下去,不见踪影。
见人已经离开,为了不耽误种子的培育,谢若宁趁着夜色将盒子送给了药鬼。
明日便是戕日大会,虽然每年都一个样,但她休养了几年,今年她也是出关后第一次参加,还是应当做好万全的准备。
回到隔层调阅卷轴,南疆温家幼女温浅月,痴迷医术,称病不出,现来参会,居庭湖别苑,性格活泼,却不喜与人交流,故外界对她知之甚少。
久病不出的大小姐,又在南疆居此地甚远,倒是适合,只不过,为何总是听着如此熟悉,罢了还是先去寻她一趟。
谢若宁连夜出了城,向庭湖别苑而去,别苑无一人把守。
看来这位小姐对自己的医术很是有信心,只不过这点毒气对她来说同平常空气。
谢若宁如鬼魅一般来到温浅月的背后“久仰大名,四小姐。”她问候道。
“你是谁,为什么不惧我的毒?”只见温浅月眉头紧锁迅速向前避开,只可惜被挡住了去路。
“温小姐不如听我把话说完再走也不迟。”谢若宁瞥了一眼桌上的药草,雪上一枝膏,银莲,紫苏,相生相克的药性,这是要练毒,可惜废了。
因没有可以刻意收起的威压,温浅月被她压得抬不起头,来自身体内蛊虫的压迫力,南疆的所有蛊虫都以皇族为尊,这也是南疆所有人生来便摆脱不了的命运。
显然温浅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认错,“温氏小女温浅月,不知您今夜会光临,多有冒犯,还请您饶恕了我。”
温浅月匍匐在地下,她记得父亲说过见到皇族一定要放低姿态否则恐有性命之忧,她本是不信现在是体会到了。
谢若宁本就没想要她的性命,看她这般也收起了体内血蛊王所散发出来的骇人的气势。
温浅月才感觉到有片刻松缓从地上爬起来,规矩的站到谢若宁坐着的椅子旁。
“不知您有何事吩咐,小女一定照做。”
“明日戕日大会我会以你的身份去参加,今夜你便回去吧,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我。”谢若宁拨弄着手边的草药。
这都是剧毒,但温浅月已经不再惊讶,皇族不剧毒,听到安排便立刻恭敬将请柬递上,逃也似的离开。
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谢若宁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不过是略施威,她又不会吃人。
看来今天夜里就得睡在这了,虽然不习惯在外留宿,但与以前相比还是好了很多,睡吧。
即墨祈年看着刚回来,迫不及待如厕的闫法,不免感到奇怪闫法这么晚回来,一回来就冲去茅房,毛毛躁躁可不像他,这是被谁祸害的。
全身放松的闫法从茅房中走出回到院子里,就看到即墨祈年嘴角还残留着几丝笑意,但不达眼底。
“不错呀,还知道回来。”
闫法看他这个样就知道他生气了。
但这件事也不能怪自己,谁让人家千羽楼楼主需要休息呢,总不能自己一个男子趁着人家睡梦中直接闯入女孩的闺房吧,这个不合适。
但他还是行礼道:“公子,今日我去的时机不对,那楼主正在睡觉,在人家的地盘我也不好太过放肆,别等人醒了才让东西拿回来。”
虽然他平时吊儿郎当,但对这位公子还是心存敬畏。
即墨祈年伸出手,闫法便恭恭敬敬将东西递到他手上。
他散发微动,还未干的水珠从他的脸颊划过,一见就是刚刚沐浴过,身上只套了一件薄薄的墨色外衫,其中风光略微可见。
即墨祈年接过卷轴,打开细细查看后微微点头。
“做得很好,你先下去吧。”即墨祈年语气平淡地说道。
闫法如释重负,赶忙应声退下。
即墨祈年轻轻抚摸着盒子,心中暗自思索,“.....千羽楼楼主......千羽的主人与妄辉阁该是什么关系呢,没有关系怎么可能放任她在眼皮子底下与他们争?”
翌日,晨光微曦,即墨祈年就已洗漱完毕,与往常穿着无二,头戴梅木发簪。
因为代表即墨家参与,总是要显现出几分诚意,虽然它可有可无,但还是骑着马带着随从向墨韵水榭出发。
一行人到街市的交叉口,迎面而来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
乘行的马车装饰着精美的雕刻和绘画,充斥着南疆古老悠远的文化,散发着奢华与高贵的气息,车顶上覆盖着华丽的绸缎,随风轻轻飘动,车窗上挂着透明的薄纱,隐约可见车内的布置,车内还散发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彰显着主人的地位。
察觉马车突然停下,谢若宁用仿了温浅月嗓音温柔道:“让他们先走,公子先请。”
不见其人却闻其声,即墨祈年朝马车微微颔首便骑马先行。
谢若宁一行人才缓慢跟在他身后走,墨韵水榭不一会儿便到了。
闫法看着尾随他们而来的马车,“公子,南疆的人这也是参与大会的吗?”
即墨祈年并没有回答他,他看谢若宁下马车,一袭白色长裙,裙摆随风飘动,腰间系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带,她的面容魅丽动人,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背上。
即墨祈年看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熟悉又陌生,好像本就该这样仰望着她,在不知不觉间,思绪再次泛滥成灾。
谢若宁也察觉到他看过来的目光,回以微笑。
他冷不丁地收回目光,向里走去。
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相互寒暄着,气氛热烈,至于各怀鬼胎暂且不论。
“南疆温家,京安即墨家前来赴宴”门口迎宾的声音随着他们一起进来,通报的声音一响,里面瞬间安静。
全都齐刷刷的盯着他们,南疆第一大家族温家或是中原清流之首即墨氏族都是让人忌惮三分的角色,哪一个都不好惹。
众人不理解白盟主在搞些什么鬼,但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还是小心做人为好,免得祸及家族亦或所属城池。
众人的目光让谢若宁感到些许不适,但她仍保持着优雅的笑容。
即墨祈年好似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不,应该是忽视了这些目光。
落座后,身边的人与谢若宁寒暄起来,虽然身边众人畏惧她的毒但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攀上温家的机会。
谢若宁微笑着回应着周围人的搭讪,同时在脑中一一掠过在场的众人,心中对于他们便知晓大概。
即墨祈年的神情冷漠,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二人坐的位置仅次于主座,一左一右,但氛围却是天壤之别,但也怪不得他们,毕竟即墨家“洁身自好”,他们想扒也扒不上。
这时,白盟主坐主位,宣布戕日大会正式开始,循规蹈矩每年都是一套,各派代表上台发言,言毕,正式开宴。
白盟主的目光在即墨祈年和谢若宁之间来回扫了一眼。
他先看向即墨祈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就像谢若宁看向他的眼神一样,不解,看来下面的人是需要修理修理,否则也不把他这个盟主放在眼里。
白盟主的眼神深沉而锐利,但脸上却笑眯眯,无害却可怖。
他开口:“一别经年啊!我也老了,比不上你们小年轻咯,不能不服老了,来,喝酒,喝!”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好似以前有多熟似的。
听到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两人齐齐抬眸,望向对方疑惑不解,一种不知名的东西闪烁在他们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