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极念的悲剧
雨幕更沉了。
天色也彻底陷入黑暗，远处明辉相映的月色，仿佛是这场艰难战斗的记录者，透过厚实的黑云雨幕，将一切目睹。
同科恩的战斗时间拖到夜晚，自然也是谢渺的特意为之。
因为月夜时分，他的实力会有来自莫名力量的加持，不仅仅是敏捷速度，感知能力，乃至于精神和思绪的明晰程度，都会有所增涨。
在面对强敌的情况下，任何有所增益的行为都将将胜算尽可能的拉大，所以能考虑到的，谢渺全都考虑在内，哪怕是心理状态。
灰白进化之力提升的体质下，和科恩拼死一战的伤势早已恢复如常，不再有堵塞感，炁能量流通顺畅，且在血液锤炼完全的状态下，谢渺对身体的掌控再上层楼。
可以说，此时此刻的他，状态好到不得了。
但面对尼德·迪弗林这种层级的对手，实在是马虎不得。
“三对一？”
尼德露出笑容，摩挲着下巴，笑道：“还真是公平啊。”
接着，他双手突然往前掰扯，手指筋脉凸现，仿佛是在撕扯空间。
“恶魔——”
意识到不对劲的刹那，没有给尼德将空间撕裂的时间，只眨眼间，三道身影皆瞬息突至他的身前，刀剑相交之处就在他的脖颈间。
“呵...”
冷哼响起之际，雨幕滴沥下的雨滴停滞，连带着这片区域，陷入‘止水之境’。
黑曜剑停留在尼德脖颈的毫厘，却动弹不得，三人都在这‘止水之境’下，几近违反世界真理，走入万物静止的另一个世界。
肯特瞳孔微缩，拥有‘极念’的他，具备特殊的场域，但仍然被这‘止水之境’给拦住片刻。
而也就是这片刻时间，尼德口中呢喃的诗章，呢喃的‘启示录’完毕！
“启示录——”
“以吾之召唤，出来！”
“使徒！”
咔嚓——
空间破碎，如同镜面。
“亽悎欤壒覀猶欻脟聻曍櫌㠜.....”
诡异、奇特、离奇、古怪、怪异，令人头胀的嘶吼声断断续续，像极了所有一根铁签穿过耳膜，疯狂往里头转动一样，让谢渺顿时痛苦的露出狰狞之色。
这时，肯特的场域克服不完全的‘止水之境’，剑锋斩向尼德！
然而，尼德微微一笑。
一只细长的乌黑手指，指甲几近有一米长短，轻轻捏住了剑锋，使得他没能继续往前半分。
“不可能！”肯特露出惊容，凭借他的力量，怎么可能会被像是对待小孩耍剑一样，轻易地用指甲阻挡住？！
可现实摆在这，由不得肯特屈服，他一腿踹开维克特，一手将谢渺击飞，将二人陷入的‘止水之境’破解。
下一刻，危机感犹如刺骨的蚁噬，攀爬至心房。
“极念！云起势！”
云雾起，身形至，霎时就将同时攻击肯特的四位恶魔使徒，暂且逼退。
雨幕。
停了。
黑云飘飘，绽放出明辉洁亮的月色，在银月光芒的照耀下，是九位或奸诈之色、或狡黠之色，或傲慢之色，或贪婪之色、或暴虐之色的恶魔使徒，它们身形奇特怪异，皆漂浮在尼德头顶，不止一颗眸的红色瞳孔，不一而足，注视着三人。
“三对一，才公平！”
“给我杀！！”
谢渺蹙眉，面对三只快速驶来的恶魔使徒，他横起刀柄，眼神微寒。
“蜂刺。”
习自莉迪雅的剑式，这会是最好的试探剑式。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顿感棘手。
只见一只被他专门‘伺候’的恶魔使徒，明明头颅被他斩杀，但居然顷刻间就恢复，仿佛杀不尽，杀不绝。
偏偏这些恶魔的力量极强，身法诡异，口中时不时也会释放出让人头昏脑涨的咒语声，简直烦不胜烦。
三个人这会不禁都陷入应对恶魔使徒的困境中，难以自拔。
尼德神色惬意，仿佛是在踏月。
“我的三个法术模型，一环接着一环，以‘重力雨幕’为基石，再以‘恶魔启示’为战力，此外还有‘止水之境’建立不败之地。”
“你们妄想杀死我，真是异想天开。”
“若非‘止水之境’并没有烙印完全，否则从一开始，你们就已经死了。我甚至都不需要费这么大的负额，也不需要消耗这么多的精神力召唤九个恶魔使徒。”
“呵呵，说了你们也不懂，真是说了通废话啊。”
他百无聊赖：“还以为你们能给我带来多大的乐趣，原来也就...这样？无趣无趣！”
谢渺咬紧牙关，好似面对三只恶魔使徒就已经疲乏。
可实际上，他有意无意的视线，偷偷瞥向肯特。
维克特这家伙看似有了为生命拼斗的想法，但就照谢渺对人心的了解，他绝对还是想战死在这，除非是肯特死在这，不然他绝对没有拼死一战的想法。
所以，这场艰难的战斗，最主要的还是得看谢渺自己和肯特之间的配合。
肯特自然也知道示敌以弱的道理，面对尼德·迪弗林这种对手，谁会没有准备一些底牌？
谢渺是这样，肯特也不例外。
事实上，从肯特掏出那副能够隐藏自己的‘敛息卷轴’时，谢渺就已经多多少少能看出肯特的准备不比他来得少。
又一次的视线交锋，谢渺总算是和肯特达成某种联系。
‘只有一次机会！’
别看尼德此人言语看似傲慢至极，实则多半是在误导他们。
所以，只有一次机会！
一边装作疲乏应对恶魔使徒，一边隐蔽的同肯特交换视线。
下一瞬，谢渺身形陡然进入‘幽影化’，竟凭空消失不见，且再无踪迹！
使得那三只恶魔使徒都陷入片刻茫然。
尼德很快就警觉起来，暗道果然不简单的同时，脸庞上的笑容几近癫狂。
“好啊好啊，麦克！！你果然修习了那本冥想法。太棒了太棒了！拿你试错，果真是我赌的最对的一次了。”
‘破绽！！’
肯特抓住尼德情绪变化之须臾，‘极念’在这瞬时，寂然无声，却蕴含无穷无尽的欲念。
这一刹那，他的脑海深处仿佛陷入虚无。
在这虚无内，闪光浮现出的，是师傅对他的恩重如山，是从无数噩梦之中拯救他的伟岸，是师娘对他的疼爱，是师妹的敬爱....
所有的欲念，皆化为‘极念’。
名为红龙之殇的呼吸法，从诞生之初，就意味着悲剧。
这就像是诅咒，每一个修习红龙之殇的人，人生都将是黑白的悲剧色彩。
肯特也不例外。
他幼年悲惨，童年苦痛，少年求死不得，直到师傅将他拯救，并传授红龙之殇。对他来说，师傅的存在就是他在这世间的唯一纽带。
那时，他突飞猛进，只三天就迈入红龙之殇的门槛，成为入段剑士。只一个月，就将炁能量锤炼的程度达到二段，只半年即成三段。
天赋绝顶，红龙之殇就像是专门为他而创造出的呼吸法，堪称完美无缺，以至于他甚至都不需要改变什么，对红龙之殇的理解就远远超过了师傅。
可以说，现世里没有谁比他还懂红龙之殇，也没有谁比他还懂痛苦。
当亲手杀死师傅的那一夜，他的‘极念’，也彻底的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