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猜疑
一座高耸的象牙塔，就像是一座雄伟壮丽的标志性建筑，堂而皇之地矗立在鸢鸽城最为神圣的核心区域。
在这核心区域，不仅有烈阳之神北境教廷里象征着圣光朝圣，宏伟的圣明殿堂，还有曾经的柏曼王宫，现今的公爵府邸，埃姆科亚城堡。
事实上，核心城区的开阔程度无论是同拥有数支骑士团驻扎的东城相提，还是和倚靠着海洋建海港的西城并论，其实都要来的宽广辽阔些。
谢渺认为与其称呼为鸢鸽城中央处的核心区域，倒不如直接称呼为城中城也不为过。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视野尽头的那座恢弘的埃姆科亚城堡，城堡建址在地势最是高昂的区域，光是城堡周边的护城河河床就目测有数十米之宽。
不过，哪怕埃姆科亚城堡地处最高的城内区域，但仍然不及不远处那座高耸的象牙塔的高度。
这座象牙塔就仿佛像是一位特立独行的隐者，看似融入世界，实则踽踽独行。
哒哒哒哒——
脚底是奢华的、陶瓷般的洁亮地面，往来是五颜六色时尚穿搭的贵族人士，他们光鲜亮丽，谈笑风生，十有八九还会有个巫师头衔。
可以说，当谢渺走进核心城区时，才算是真正进入柏曼王国北境里象征着权贵的地界。
‘我终究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他暗自心道。
当初在试剑之冢打听哪里是鸢鸽城里最好最多获取知识的地方时，几乎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在说鸢鸽图书馆。
当然，这些人说的并没有错，因为鸢鸽城里最好获取知识的地方，的的确确是鸢鸽图书馆。
可那些人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善意的稍加解释。
鸢鸽图书馆又名鸢鸽之塔，是建址于鸢鸽城中央处的核心区域，是绝对的权贵之所。
那时对鸢鸽城还不甚了解的谢渺，还以为城内的中央处和其他西城东城一样可以随意进出。
可谁知，虽然鸢鸽之塔对外宣布不限制身份进塔，但核心城区限制。
倘若不是莉迪雅，只凭借谢渺个人，他还真难以迈进鸢鸽城真正的内围，看见这座高耸的象牙塔，以及远处尖顶壮观的教廷殿堂，还有那座恢弘的埃姆科亚城堡。
谢渺默默无言。
这座象牙塔从底部一节一节登高，一节一节细长，形状繁复的塔环圈圈环绕，熠熠生辉，就像是硕大的艺术品，每一个元素都无不在彰显它的独特话语。
塔底一直往上，在塔顶处镶嵌着一枚晶白透明的圆形球珠。
谢渺微微眯起黑瞳，发现其中的玄妙之处。
他移动方位，时不时回顾塔顶的那颗晶白圆珠，直到圆珠来到它好像应该待在的位置。
蓦地，他停下脚步，确定好方位后，再一次抬头。
这时，塔顶处托举的晶白透明圆珠在这刹那间，果不其然的与那炽热、高悬在蔚蓝天上的烈阳几近完美缝合！
然而就在下一瞬，一股难以言喻的威慑压力以不可感知、无法察觉、隔绝视线的未知渠道突然降临，重重压力沉重的像是铺天盖地的磨盘碾压而下。
这一刻，谢渺像是磨盘底下的米粒，滋滋滚动，几乎就要碎裂，承受着不该承受的重量。
他身体僵直，额头冷汗滴沥。
视野处，象牙塔所托举的烈阳白珠，伴随烈阳身周的三重星环，神圣普照！
象牙塔在这一刹那，晶莹剔透犹如宝石，塔周泛起伟岸的金色荧光，荧光一节一节登高，一节一节点亮形状繁复的塔环，并逐一汇聚在那颗晶白透明的圆珠内。
涓涓细流，永不止息！
谢渺明白了。
原来，这座塔，这座象牙塔，它托举的并非只是简单的晶白圆珠，而是蔚蓝天上的烈阳！
意识到这一点时，谢渺强硬地、艰难地阖上双眸，苦涩的、滚烫的泪水难以遏制。
在被人发现之前，他快速擦拭。
紧接着，他开始后悔。
虽然谢渺不敢肯定自己是第一个发现鸢鸽之塔建筑特色的秘密之人，但能肯定在发现这秘密的刹那，自己或许就已经暴露在他人的眼底，乃至于已经被人留意，甚至是此时此刻正在被注视着！
这种意外，超乎他的想象，也无法预料。
‘稳住！稳住！！’
谢渺尝试强行稳住心弦，把心态拉回。
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太搞心态。饶是他也一时间难以平复。
谢渺一直有在避免一件事，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那就是一定一定一定要避免和强于自己超过一个层次以上的人长时间相处，并防止被这种强者注视和打量。
之所以这样谨慎，并不是他病态，而是因为谢渺早在穿越的第二天，也就是尚处于幼年期的他被科恩抓住后使用地心果逃脱并反击的那天。
那一天，谢渺在用系统奖励的烈日之矢攻击科恩时，烈日之矢对外显现的战力在实践中是对等于他当时的自身实力。
从这不难猜测出，系统的道具物品其实有所限制。
此外，还有在哈米特商会庄园里利用系统商城里花费三十枚龙币购买的催眠果，催眠朱莉时，谢渺也能察觉到系统的道具和物品并不能优先限制住强过他一个层面的正式巫师伊斯特·哈米特。
这也导致朱莉的催眠被伊斯特发觉，提前回返庄园，差点就没能救出法兰茜丝卡。
简而言之，系统的道具和奖励，除去物品，像诸如黑曜石、羊皮卷和天赐传承等除外，魔法和道具的效果都有所限制，限制在谢渺当前的实力范围内。
所以，现在使用的系统道具化形果，极有可能会被暴露！
也就是说，谢渺此时此刻依靠化形果掩饰下的真实身份，在对于强过他一个层次的人面前，极有可能不起任何作用！
而凡事都以最坏结果打算的谢渺，不得不将理性之光发扬的淋漓尽致。
他神色自若，脸色平静。
‘被人发现又怎样？被人知道是黑曜龙裔又怎样？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如此繁复冗杂、奇异诡谲，难道就不能有一种力量可以让黑曜龙裔化身为人族？’
‘哪怕是他们要吃我，要把我剖了做研究，那也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只要有时间，就有机会。’
‘何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福是祸，是祸躲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迅速将自身状态调整好的谢渺，不退反进，往那座高耸的象牙塔，鸢鸽之塔的方向闲庭漫步。
这时，莉迪雅也追了上来。
“麦克，你别生气，好嘛？我...”
她急匆匆又怕说错话的模样，活像是只前后进退步不得的小鸵鸟。
谢渺心里一暖，默默牵住她的手。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身上而已。”
“真的嘛？”
莉迪雅握紧谢渺的手，闻言不由松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谢渺平缓呼吸，问道：“莉迪雅，你曾经进入过鸢鸽之塔一次，对里面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地方吗？”
现在的他早已经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状态。以正在被人注视观察的前提下，对身体的动作和所说出口的话语精雕细琢，避免出现任何疏漏之处。
哪怕有可能这些所有全都是他个人的猜疑，可谨慎，谨慎，再谨慎总归是一名穿越客生存在异世界的最佳准则。
毕竟面对他的，可是一步迈错，便万丈深渊的局面。
“印象深刻？”
莉迪雅默默感受着谢渺手上的温度，笑道：“没有喔。如果硬要说一个，那就是塔里的小人族吧。”
“小人族？”
谢渺和莉迪雅并没有停步，继续往鸢鸽之塔的方向走去。
“嗯，他们是负责检测和收纳金币。”
“你知道的吧？鸢鸽之塔内的图书不允许借贷，而且第一次进入只需要一百帕蒂尔金币，但接下来再想进入那就必须得翻倍金额才行。”
谢渺颔首：“这我听说过。”
“所以为了保证准确度，我们每一个人进入塔内，都必须携带一位小人族才行。”
莉迪雅对谢渺露出的神情心领神会：“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据我所知，那些小人族并非是被奴役，而是自愿。此外，鸢鸽之塔的塔主曾说过不限制身份进入塔内，这里面其实也代表着他并不介意种族组群之间的区别。”
“所以，麦克，你就放心吧。”
听到这，谢渺依旧绷紧心弦，没有松懈。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族群，但我知道你这样做肯定会有你的理由。而且，我也很赞同你的想法。只不过相比于流于表面的我，你则付诸于行动。”
莉迪雅稍稍偏过头，让谢渺不得不转过头看向她。
风和日丽的午后，风吹过红枫叶色的发丝，飘飘扬扬。莉迪雅侧露出的白皙下颌与脖颈处的小麦色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这也让谢渺潜意识从脑海里想象出莉迪雅因为长时间穿戴盔甲甲胄后摘下时的英姿飒爽。
只听她小声道：“不过你的这一点...我也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