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杀
又一天，宾尼来到黄伟住处，又看见黄伟在家中玩那张拼图，上次拼好的那个角已经更大一些了，黄伟手持一块拼图不停的对比着，宾尼拿出几份hiv试纸，上前打断道。
“先别玩了，案情有新进展，呐，这几份hiv试纸是在何超的垃圾桶找到的，都是两道杠。说明他感染了艾滋。”
“确定是何超的吗？”
“确定，根据购买记录来看，这几份试纸应该是几天前才用过的，这边气候湿润，所以试纸上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干涸，我们跟何超做了DNA对比，确定试纸上是他的血液。”
“他为什么不把试纸及时处理掉？”
“这不是扔垃圾桶里了吗？还有采血针，稀释液，棉签，包装盒。这应该都是试纸套装内配套的东西。”
“我是说为什么不及时销毁试纸？丢进垃圾桶不怕被人发现？”
“咳，忘了呗，也可能是当时测出来后吓丢魂了，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情，一晃神就忘记处理这些小事了。”
“嗯，有道理，何超尸体上的血液还能再测hiv吗？”
“何超刚死不久还行，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他的血液早已失去活性，血液里的hiv病毒也就死掉了，没法再测hiv了。黄sir，这个已经很明显了，试纸上是两道杠，血液又是何超本人的，那就证明了何超感染了艾滋，还需要再测吗？”
黄伟没有回答，只是沉思着抽着烟。
“其他东西呢？”
“其他信息都由我们技术部的人检查过了，白野说的没错，何超贪污、逃税、吃回扣这些都是存在的，搞婚外情的聊天记录也是真实的。我们还从何超住处搜出来一部杂牌手机，是一部防追踪手机，上面不是他的卡，也没有通话记录，这应该是他跟别人联络用的。”
“嗯，干地下交易的人都会用到这个，这种手机一般是一对一的。”
“哦，对了，何超确实抽过大麻。”
“这个就能检测出来了？”
“这个和hiv不一样，就算人死了很久，从头发指甲上还是能检测出来的。”
黄伟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这样看来，何超的自杀动机还是比较足的。”
“是啊，黄sir，你可真神，本来板上钉钉的意外死亡，硬是被你定性成自杀。”
“我可没说一定就是自杀哦。”
“这还不明显吗？何超坏事做尽，又是贪污逃税吃回扣，又染上赌博、吸毒的恶习，玩女人时还染上了艾滋。是的，就像你说的那样，他还没有达到自杀的紧迫程度，只要他能挣钱，那些东西都可以通过钱来挽回的，但他检测出自己感染艾滋之后，这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病是治不好的。所以他彻底绝望了，就选择自杀了。从购买试纸的时间上看，也就是他自杀前两天的事，他测出感染艾滋之后，就在寻找伪装成意外死亡的机会，刚好遇上这次团建，就在浴室实施了自杀，这也很合逻辑。”
宾尼显得很得意，黄伟却继续质疑起来。
“但他为什么连个遗书都不留下？悄无声息的就走了？”
“咳，这还想不通吗？黄sir，这回可轮到我给你上课了，你看啊，何超知道自己买了大额意外险，如果自杀就得不到赔偿，所以他不能留遗书，而是制造了意外死亡的假象，这样还能给家人留点钱。他那些钱不都被他赌没了吗？”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宾尼听后十分得意，继续补充道。
“还有啊，他做了这么多怕人知道的事，如果自杀，别人肯定要追查他自杀的原因和动机啊，那一查，不就都查出来了吗？这样他死后连个清白之身都没了，家人也跟着一起丢人，光他那个艾滋病，一想就能想到是在外面感染的，他老婆又没得病。但是如果他的死被判定为意外死亡，那就不会有人去追查这些事。好歹还能保留个清白之身。”
“有道理啊，宾尼，你越来越会做逻辑分析了。”
“哈哈，那还不是黄sir教得好，不瞒你说，我这可都是跟着你学的。嘿嘿。只可惜啊，何超老婆的保险赔偿金领不到了。”
“是啊，何超既然想给家人留点保险赔偿金，但是他赌博把钱全输光了，保险公司一查不就查到了吗？”
“这就只能说他们夫妻不够默契了，如果他老婆想到这一层的话，肯定就不会把账户没钱这件事说出来了，就当何超是意外死亡，还能拿到保险赔偿。”
“是啊，她们娘儿俩也挺可怜的，死了老公，还拿不到赔偿。”
宾尼看到黄伟有些怜悯，赶紧补充道。
“但是其实吧，这个也能操作，他老婆只跟我们说了这件事，保险公司还不知道，还有何超做的那些事，保险公司也都不知道。如果我们结案定性为意外身亡的话，再把那些证据都处理掉，保险公司查不出来自杀的动机和直接证据，还是能支持保险赔偿的，这个看你吧，黄sir，你想让她们母子拿到赔偿的话，我们也可以配合，反正这个案子是我全权负责的。”
“她们母子应该拿到保险赔偿。”
“嗯，我也觉得，行，黄sir，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按照意外身亡去操作了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直觉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啥？还有反转？”
“先别那么急着结案吧，再等等。我还有些事要验证一下。”
“好，听你的。”
黄伟再次来到白野家，白野率先询问起来。
“黄警官，何总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根据你提供的信息，基本可以判断是自杀。”
“哎，这也只能节哀顺变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事能给何总保密吗？人都死了，如果再把这些事翻出来，那等于是再杀死他一次……”
“你放心，我们会妥当处理的，我这次来就是想再了解一下何超出事当天的情况，以便做案情总结，你可以尽量说的详细一些。”
黄伟说着拿出记录册，做出做笔录的样子，白野清了清嗓子，开始叙述。
“那天是周六，我们7个人去一个海边沙滩上的民宿团建，开的是一辆七座车，到了之后，因为房东住在村子里，跟沙滩民宿还有一段距离，再说车没法开到沙滩上，何超就去停车和办手续，我们就先从沙滩上步行到民宿。因为一路上都是高速，不能停车，我憋了一肚子尿，但是那个民宿只有一间客房在二楼，客房里面带了一个厕所，所以大家都排队上厕所。”
“就一间客房，你们本来晚上是打算睡帐篷是吗？”
“是的，我们几个都算是年轻人吧，也都愿意睡帐篷，晚上看看星星，吹吹海风，喝点啤酒，吃点烧烤，早上还能看日出呢，这样就更像是露营的感觉。只有何总来之前说了，他不想睡帐篷，只想在客房的大床好好睡一觉，所以我们就定好了，他一人住客房，其余六人在院子里睡帐篷。”
“好，你接着说。”
“嗯，我说到哪儿了？”
“排队上厕所。”
“哦，对，大家都排队上厕所，我寻思着有仨女生，肯定会很慢，我就转到屋子后面尿了，还碰到谢星宇也在那儿尿。”
“所以你就一直没上过二楼？”
“上过，等他们都上完厕所出来了之后，我就去二楼吹了会空调。然后他们就叫我下去玩桌游。”
“那么多人上完厕所，你还跑到里面关起窗户来吹空调，不觉得臭吗？”
“不臭啊，厕所还挺清香的呢，房东肯定放了清香块之类的。反正我没闻到臭味。”
“嗯，你们玩的什么桌游？”
“狼人杀。”
“六个人怎么玩？不是最少得9个人吗？”
“双身份啊，一个人发两张身份牌，有这种玩法。”
黄伟点点头：“好，继续。”
“然后我们刚开始玩了一会，何总就回来了，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就上去泡澡了。然后我们就继续玩，玩了一个多小时才玩完一局。”
“怎么会这么久？”
“哎，主持人中间老出错，先开始是王嘉隆主持，后来换了章子言主持。耽误下来就一个多小时了。然后我就觉得何超他进去那么半天了还没出来，会不会出事了，我们就上去敲门。”
“是一起上去的吗？”黄伟再次打断道。
“不是，王嘉隆先上去的，我被其他人拉着复盘游戏。然后王嘉隆上去一会就喊着说出事了，我们大家就赶紧跑上去敲门，就敲不开，门是从里面反锁的，门口还能闻到煤气味，当时我就想坏了坏了，肯定是出事儿了。”
“煤气味？”
“对，就是那种刺鼻的味儿嘛，应该说是燃气味，然后我们就开始撞门，谁知那个门还贼结实，然后谢星宇就说去找房东拿钥匙，我们剩下的就继续撞门，最后费了老大劲儿才把门撞开，屋子里那味也是熏得人头晕恶心，王嘉隆让我们赶紧先把窗户打开通风，他就第一个冲进浴室把何超抬了出来。抬出来的时候还滑倒摔了一下。然后我就赶紧去帮他抬。”
“你去抬出来的时候，觉得何超还有气息吗？”
白野皱着眉想了一会。
“不太确定，当时我抬的时候，何超身上还是有温度的，但人就是昏迷的。后来我们把他抬到床上搞抢救，王嘉隆给他做人工呼吸，我给他做心肺按压，那时候我摸到他是没有心跳的。”
“也就是说，何超很可能在被你们抬出来之前就已经死亡了。”
“是啊，现在看来是这样的，他肯定是早就计划好了这场自杀，那时候就已经死了。但是，那个时候谁会想到这些，我们肯定得先抢救啊，万一还有救呢？抢救了还有一线希望，不抢救那就彻底没救了。”
“全程都是你在做心肺按压吗？”
“不是，我按了一会就按不动了，也是那屋子里的煤气搞得我头晕恶心，然后秦艺就来接替我，王嘉隆一直在做人工呼吸。”
“你都按不动，秦艺能按得动？”
“她瘦啊，瘦人干活都不累，我胖，外加那屋子里很热，搞得我浑身出汗，按两下就累得不行。”
“屋子里很热？不是开了空调吗？”
黄伟有些疑惑的问道，白野回忆了一下，肯定的回答。
“是啊，之前排队去二楼的时候，还是我进去开的空调呢，柜机，制冷效果很好，那会儿还很凉快，但后来破门而入的时候，屋子里就很热了，不知道是不是于是的热气和水汽造成的。反正就是很热。”
黄伟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打算让白野继续他的阐述。
“嗯，你接着刚才的说。”
“好，秦艺接替我按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跟何超感情好，她是何超助理，俩人天天在一块儿的，看着何超出事了肯定要尽力抢救啊。全公司除了王嘉隆，就她跟何超关系最好了。”
“你们抢救时，其他人在干嘛？”
“其他人？谢星宇去找房东去了，章子言和毛颖她们两个女生能干啥？吓得躲在一边，啥忙也帮不上，她俩跟何超也就是一般关系。哎，只可惜我们抢救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抢救过来……”
“是啊，他本来就是执意要寻死，你们怎么能抢救得过来。好，我先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回来接着聊。”
黄伟说完放下记录册去上厕所，白野看着摊在茶几上的记录册，很是好奇的坐了过去，想看看上面都是怎么记录的，刚坐过去，白野就感到屁股底下有个东西很硌，白野一摸，居然是一个杂牌手机，白野一看就慌了神，这时厕所也传来了冲水的声音，白野赶紧拿着手机来到阳台，用力把手机扔了下去。
刚扔完手机，肩膀上就被拍了一下，白野惊吓的一哆嗦，回头一看是黄伟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白野，干嘛呢？”
“我，我来阳台抽根烟。”
白野强装镇定表情，赶忙把手伸进口袋里找烟，却发现口袋里根本没烟，烟在茶几上放着。
“咳，烟还忘拿了你看……”
白野正准备去拿烟，黄伟掏出烟和打火机。
“来，抽我这个吧。”
白野强忍着哆嗦的手接过烟，黄伟给他点上，白野急促的抽了起来，黄伟却一脸淡定。
“白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白野惊恐万分：“啊，什么事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