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野
黄伟来到白野家门口，敲了半天门，白野才晃晃悠悠的来开门，只见他穿着背心和拖鞋，戴着眼镜，头发又长又乱，油得至少有三天没洗了，一副胡子邋遢的宅男样子。黄伟说明来意后，进到白野家中。
白野的家中和他的造型一样邋遢，脏衣服乱丢在沙发上，桌上地上都是零食和外卖盒。桌上还散落着一些游戏光盘。柜子上摆满了漫画和IT方面的书籍，还有一些手办摆件。不过整个房间显得很小也很老旧，和秦艺的大套房比起来还是逊色很多。白野热情的用脚清出来一块地方，让黄伟坐下来。并给黄伟开了一瓶饮料，俩人便开始聊了起来。
“黄警官，您这次专程过来，是想了解些什么呢？”
“还是关于何超的一些事，我从秦艺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有段时间天艺公司系统遭到黑客攻击，泄露了一些公司机密，导致业务受了影响。后来是你做了网络安全升级。这段你能具体讲讲吗？”
白野听后欲言又止，露出为难的表情，仿佛是在组织语言，斟酌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这个说来话长，都是公司业务上的事，当时是给公司造成了一些损失，但因为后来修补及时，也都及时止损了。”
“嗯，这么说来，你的IT技术还是很不错的。”
“不不不，我水平一般，都是领导赏识。”
“水平一般？这么谦虚，据我所知，来泰国之后，曾经有几个名校毕业的程序员来应聘，但都因为能力不如你，最后还是被裁掉了。”
白野听后尴尬的笑了笑。
“那倒没有，我水平真没那么高，只是何总赏识，对我更信得过，也有对国内同胞的支持和力挺在里面吧，所以最后还是把我留下了。”
“这么说来，你跟何超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那是，何超算是我的恩人了，工作上对我很是照顾，也很信任我，所以他的离世对我的打击还是挺大的。”
白野说到这里，深吸一口烟，长长的叹了口气，表现出非常悲伤的样子。可黄伟却瞟到桌上还没关机的新款游戏机，说明刚刚进门前白野还在玩游戏，他并没有他说的那么悲伤。黄伟不动声色，继续聊起来。
“公司遭黑客攻击那次的损失有多大？”
“还好吧，不是很大。”
“具体是多少？”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是负责网络安全补漏和升级。”
“那你觉得这次损失会给何超带来很大打击吗？”
白野听后皱着眉头思考良久。
“打击？应该没有吧，看他当时状态不像是有什么很大打击，波丽姐那边也没什么反应，再说损失也是公司的损失，跟他个人关系不大。”
“换句话说，你觉得这次事件会导致何超有自杀倾向吗？”
“自杀？不至于吧，何总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就自杀？再说你们不是确定了他是死于煤气中毒的意外吗？”
“是初步确定，但是还没有结案。”
“哦……”
白野表现出意味深长的沉思。
“是有什么新发现吗？呃，我的意思是说，除了公司损失这件事之外？”
“确实有，我们发现何超的账户里不但没有钱，反而负债了。我们通过调查，何超在泰国期间至少有百万收入，这些钱也没寄回家里，所以这可能是他自杀的原因。”
“那钱都去哪儿了，你们查出来没？”
白野有些紧张，黄伟则镇定的娓娓道来。
“我们查了何超的账户记录，他来泰国后有过赌博，有多笔赌博转账，但都集中在三次大的集中转账中，每一次都是在几天内分很多笔转出，第一次是一共是转出了15万，第二次是28万，第三次是53万。差不多刚好100万。”
“这么多……原来何总染上了赌博，看来泰国的赌很猖狂啊，这些钱还能追回来吗？”
“很难说，转出的这些钱就跟洗钱一样，流经了很多账户，最后去向不明。所以这次来找你，还有一件事，就是请你帮忙追踪一下这些钱的去向。公司的网络安全都是你在负责，对于资金的流动应该有一些追踪设置，你看看能不能把这些钱的去向查清楚。”
说完黄伟从包里拿出何超的电脑和手机，交给白野。
“好的好的，我一定尽全力追查。您先坐一会，我去连一下设备。”
白野接过电脑和手机，拿到卧室去连接上设备，开始操作起来。黄伟则坐在客厅等候着。黄伟看白野在卧室里忙碌着，自己也无聊，于是在客厅里瞎转悠。他看到白野的柜子上有些新的手办和模型，很精致，上面没落灰，之前的老手办都落了一层灰。从白野邋遢的房间能够看出来，他不怎么收拾屋子，放久的东西自然是会落上一层灰，看得出来这些没落灰的手办是新购入不久的，桌上还有一些没拼完的手办零件。
“小白，你这些手办都挺好看的，也不便宜吧？”
“咳，那都是盗版的，泰国这边不怎么管，正版的太贵了，谁买得起啊。我工资才多少钱。”
黄伟摸了摸游戏机，机身还在发热，他又悄悄的打开游戏机，但提前关掉的声音，发现游戏正处于运行状态，还没来得及存档。
“这游戏机也不便宜吧？这个应该没有盗版的吧？”
“二手的，还是分期付款。没多少钱。”
但是黄伟却发现游戏机上的塑料膜还没有撕掉，他操作了一番，发现有些功能还没有被激活。黄伟继续不动声色的喝着饮料，等着白野的操作。
不一会儿，白野就拿着电脑惊慌的跑了出来。
“黄警官，赌博输掉的这些钱去向很复杂，我倒是没追查到，不过我发现了一些新东西。”
说着白野把电脑给黄伟看。
“你看，这上面显示，何超还有些贪污公款，吃回扣，以及逃税的行为。”
“你确定吗？”
“确定，网络安全都是我负责的，特别是公司账目，都是严格管控的，即使这些记录被删掉，只要有密钥，我还是能恢复的。”
“所以你还是留了一些后门的。”
“这个……”
“那几个名校毕业的程序员，真的是因为能力不如你被裁的吗？”
“哎，黄警官，这个都是行业潜规则了，我想您也应该知道，我得保住我的饭碗啊，所以一开始编写系统程序的时候，就留了一些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后门和漏洞，这样系统出问题了，就算再好的程序员来了也搞不定，只有我能搞定。那几个名校的程序员确实比我能力强，但我也不能就这样被踢走吧？我在天艺这么多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再过两年我也35了，到时候被一刀切优化了，我也很难找到新的工作。国内不都是这样吗，哪个领导层的人是真的有能力干实事儿的？又有哪个领导会雇佣比自己能力强的下属？那不是明摆着砸自己的饭碗吗？谁会全心的为企业着想？不都是为了自己的饭碗吗？我也是人，也得为自己的饭碗考虑啊。”
黄伟看着委屈的白野，只好安慰起来。
“你别激动，你说的这些都很正常，也能理解。只要跟何超案无关，我可以不予追究。何超除了贪污公款，吃回扣，逃税之外，还有别的吗？”
“哦，还有还有，他和一些女人有不正当的往来。”
白野拿出何超的手机。
“但是只恢复了聊天记录，并不能查出这些女人是谁，从聊天记录看，他们确实存在不正当的关系。”
“婚外恋？”
“还有，这些聊天记录，是不是有些可疑？”
黄伟仔细斟酌着聊天记录，看着上面一些奇怪而可疑的词。
“叶子，草，农夫？飞行员，坠机？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大麻这一类植物毒品，这都是他们的行业黑话吧？你看，这个聊天记录对应的时间上，何超都相应给不明账户转过账。”
黄伟再次陷入沉思，白野则一直用余光注视着黄伟的表情。
“看来何超还真是五毒俱全啊，又是赌博，又是贪污逃税，又是吃回扣，又是婚外恋，还玩大麻。”
“哎，我也是没想到啊，何总他居然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肯定是来泰国后才变成这样的，当初我们真不应该过来。”
“这么说来，何超确实有自杀的动机，他怕这些事日后被曝光，所以就选择自杀了。”
“黄警官，我觉得很有可能。”
“不对，赌博，贪污逃税吃回扣，婚外恋和大麻，这些都是他秘密进行的，别人都不知道，连你也不知道。只要何超及时回头，还是有救的，他也不至于突然自杀吧？”
“可是这些东西只要染上了就很难断掉啊。”
“所以何超觉得自己戒不掉，早晚会毁在这些事上，于是就选择了自杀？”
“嗯，我觉得就是这样的，黄警官。”
白野依旧坚定的回答，黄伟双眉紧蹙，快速的思考着。
“还是不对，赌博大麻婚外恋，这些是花钱的地方，但何超的收入不低，况且他还通过贪污逃税吃回扣来增加收入，所以他是有能力支持这些花销的，从账面上看，只有一笔高利贷，数额也不大。至少从金额上来看，他还没有达到自杀的紧迫程度。”
白野听后欲言又止，接着拿出何超的手机。
“还有，黄警官，你看，这里有个网购记录，显示他买过hiv试纸，你说他会不会是……反正据我所知，泰国这方面感染率确实挺高的。”
黄伟看着购买记录，然后拿起手机打给了宾尼。
“宾尼，你帮我仔细查查何超的物品，看有没有这款hiv试纸，我一会把何超的网购记录发给你。”
挂掉电话之后，黄伟一边抽烟一边对白野说道。
“你把网购记录给我备份一份，哦，对了，还有你前面回复出来的关于他赌博大麻婚外恋，贪污逃税吃回扣等等，所有的这些信息，都备份一份给我，我要做证据留存。”
“好的，没问题，黄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