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引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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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尽头，一缕微弱的光线透出，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缝隙。风从甬道深处吹来，带着潮湿和腐朽的气息，簌簌作响，如同幽灵在低语。

悄悄摸摸跟在刃后面的小胖子抱着臂膀打了个哆嗦，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悄悄从酒馆的魂师尸体上搜刮来的值钱玩意儿叮当作响，再次抬头，就被刃眼前突兀出现的一个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袍人吓了一跳。

对方的唯一裸露的在外的脸上贴着四五张人皮，这些皮肤被精心地裁剪并缝合在他的肌肤，这好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每一张人皮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有的扭曲着，哀嚎的发出无声地尖叫，或带着诡异的微笑，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光泽，似在昭示着它们还活着，仅在下一秒就会从他的脸上挣脱开来。

刃毫无兴致的抬了抬眼，见对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便抱着支离继续沉默的向前走。

“新入城的罪人，需在噬魂碑刻下血名。”

黑袍人，或者说过来引渡的使者举起灯笼，青白火光映出通道尽头十米高的黑曜石碑，“每日缴纳100毫升血腥玛丽，可享三日新手庇佑。“他机械地背诵着，骨鞭末梢指向石碑下方的凹槽，“现在割开你的...”

刃的断剑擦过使者耳畔，支离在石碑表面擦出火星，灼出焦痕：“庇佑？还是饲养？”

“这是杀戮之王的恩典！”使者面具下的声音突然高亢，四五张人皮同时开口：“多少杂碎靠着这三天苟活，你竟敢...”他的咒骂被颈间骤紧的骨鞭噎住，那本该缠绕猎物的武器，此刻正被对方握在手中反向拉扯，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通道外传来窸窣响动。小胖子缩在三百米外的岩缝里，用刚刚从酒馆那些人的尸体上搜刮来的来的单筒窥视镜观察局势。七名外城邪魂师正趴在洞口窃窃私语：

“开盘了开盘了！新人能在引渡人手下撑多久？”

“我赌三分钟，那家伙的骨鞭可是抽碎过魂圣头盖骨！”

“放屁！那是因为杀戮之都的规则限制魂技，没看见他刚才剑气带着血红色？离得太远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魂力，但我押十杯血腥玛丽赌平手！”

小胖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认得那个坐庄的刀疤脸——上周刚用一件赝品骗走自己三枚金魂币。当刃的剑气突然扫出通道时，他幸灾乐祸地看着刀疤脸被掀翻在地，裤裆里藏的骰子洒了一地。

虽然不合时宜，但干的漂亮哥们！

“新手庇佑期间禁止私斗，这是杀戮之都的铁律！”使者后退半步，骨鞭在空中抽打出紫色电光。他指着石碑顶端闪烁的骷髅标志：“看到杀戮印记了吗？你现在...喂！”

刃的掌心按在凹槽边缘，暗红血液如活物般攀上碑面。本该缓慢浮现的名字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纹，杀戮印记在成型瞬间崩解成粉末。

“看来你所谓的王厌倦了过家家。”刃甩掉指尖残血，那些液体落地后竟凝结成异化的血珊瑚，直指使者颤抖的膝盖：“带路，或者，同规则一起陪葬。”

通道外的邪魂师们集体后仰。刀疤脸手里刚刚胡乱捡好的骰子叮当落地：“开盘五分钟庄家就爆，这他妈合理？”

通道外的赌徒们突然集体噤声。他们看见噬魂碑表面爬满暗红晶簇，历代罪人刻印的名字正被逐个覆盖，仿佛是不明的癌症受到刺激无法抑制的扩散开来。

“跑！快跑啊你们这些蠢货！还在这儿待着是在等死吗？”

刀疤脸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地扑向通道出口，就连再次洒了一地的骰子都顾不上了。其他邪魂师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有个倒霉蛋被绊倒在地，立刻被后面的人踩断了几根肋骨。

“规则...规则不容亵渎！践踏规则者，必将得到毁灭！”使者面具下的声音突然扭曲，四五张人皮同时发出尖啸。他猛地扯下脸上的皮肤，那些带着诡异表情的人皮在空中燃烧，化作紫色魂火缠绕在骨鞭上。

刃的断剑在掌心转了个圈，暗红结晶顺着剑柄蔓延：“有点意思。”

使者的第一鞭抽碎了空气。紫色电光如毒蛇吐信，却在即将触及刃的瞬间被支离剑格挡。结晶与魂火碰撞的刹那，通道内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第四魂技·噬魂锁！”使者的骨鞭突然分裂成九节，每一节都带着倒刺，在空中织成死亡牢笼。他的动作快得看不清，只有紫色残影在甬道中闪烁。

刃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后撤半步，任由骨鞭缠住左臂。倒刺深深扎进血肉，却在下一秒被疯狂增殖的结晶崩碎。

“抓到你了。”刃的嘴角扬起病态的弧度。他猛地扯动骨鞭，使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支离剑的寒光在黑暗中划出优美弧线，一剑斩断使者的右臂，第二剑便毫无停滞的削去了他的左膝。

“不...这不可能！我身上明明带着杀戮之王的恩赐…”使者跪倒在地，断肢处喷涌的血液在空中凝结成诡异符文。他试图发动最后的魂技，却发现自己的魂力正被结晶反向吞噬。

星核贪婪的吞噬着对方的魂力，血肉，乃至一切，恍惚如等同于繁育降下寰宇的蝗灾更为可怖的癌。

刃踩住使者的脊背，支离剑抵在他的后心：“带路，或者成为路标。”

“你...你会后悔的...”使者的声音逐渐微弱，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他的身体开始结晶化，最终变成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脸上带着的惊恐的表情与活人无异。

战斗后的刃和先前那个全无理智的疯子简直判若两人，他默不作声的听完了使者的遗言后，脚步便不作停歇地继续向前。

见刃终于有所行动，先前吓得躲在石壁缝隙中的小胖子试探着又跟了上去。

“完蛋，这下真成跟班了。”小胖子摸了摸鼓鼓的衣袋，里面装满了刚从倒下的使者尸体上搜刮的战利品，“不过...好像左右都不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