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扶醉入香闺
东方恒迎上她的目光，稍作停留，随后颔首微笑，却并未言语。
弥海砂眉梢轻挑，这个男人……似乎不简单！
通常初见她的人，尤其是首次碰面，哪个不是瞬间恍惚？
就连剧情里被描绘为天之骄子的苏煜，也曾在刹那间为她失神。
而这个男人的气场，竟如此与众不同！
弥海砂不由得在心中赞叹。
在她接触的众多人中，同龄者里确实无人能与眼前这人相提并论，不论是谈吐还是外貌。
但他应该不是北煌本地人，否则她应该早有耳闻。
“姐姐~~~”
斛律秋带着些许哭腔走进屋，扑进弥海砂的怀抱。
“没事的，安全回来就好。”弥海砂轻抚着妹妹的背，声音温柔地安慰着她。
“小秋！！”
系着襜衣围裙的斛律铁关也闻声而出，看到心爱的小女儿，眼眶微红。
“爸爸！”
“让我看看，没受伤吧……你可吓死我了。”
此刻的斛律铁关，全无平日的威严，只是一个担忧女儿的父亲。
他早年开创基业，却晚婚晚育。
因此，他的两个女儿都还算年轻，弥海砂也仅仅二十五岁，比东方恒还要小几岁。
但斛律铁关已年近古稀。
以他的年龄，说是孩子们的爷爷也不为过，由此可见他生儿育女之晚。
当然，这也与他的原配夫人比他年轻许多有关，然而遗憾的是，她已离世。
……
父女重逢后，并未深聊。
斛律铁关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这时才注意到院中的东方恒。
“是这位年轻人救了小秋吧？快请进屋里坐。”
“就不打扰铁爷和家人的团聚时光了。”
东方恒含笑推辞：“三天前我曾联系过铁爷，表达了对一处庄子的兴趣，那庄子据说是斛律家的私产。”
“不过当时铁爷心系他事，无暇商谈。我想今晚您也同样希望享受团聚时光，不愿谈及公务。不如我们改日再约，等铁爷心情舒畅时，再谈此事如何？”
东方恒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
弥海砂闻言愕然。
斛律铁关也稍感意外。
如此大的人情，他竟不以为意？
按理说，借此机会拉近距离，日后再提此事，岂不是更为妥当？
他这般态度，倒像是在说：“我救你女儿，只是为了那套庄子。”
这是不想与我们有过多牵扯啊？
看来，此人来头不小！
“听口音，年轻人不是北煌本地人吧？不知如何称呼？”
斛律铁关神色郑重地问道。
“京都东方家，东方恒。”
东方恒淡然一笑，自我介绍道。
这与他和冼世枭打交道时的态度截然不同，他直接自报了家门。
“原来是东方世子，真是失礼了。”
斛律铁关恍然大悟，难怪他不愿与斛律家有过多的牵连。
斛律铁关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敬意，询问道：“东方世子对哪套庄子感兴趣？”
“弃剑山庄！”
东方恒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弥海砂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那套庄子正是她的所有物。
那是斛律铁关送给她的生辰贺礼，也是为她准备的嫁妆。
这个庄子陈设奢华无比，风水位置绝佳可谓钟灵毓秀，何况所处地形也优越，易守难攻。
宅邸若要出售，它的价值在整个北煌也是屈指可数的。
“海砂，你觉得如何？”
斛律铁关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女儿。
“东方世子救了我妹妹，我们斛律家理应答谢。但……您说的那套庄子，是我父亲为我准备的嫁妆，不知东方世子是否考虑其他的？我们家还有其他多处庄子，您可以随意挑选。”
弥海砂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让人难以拒绝。
然而，东方恒却摇了摇头，淡然道：“其他宅子我并无兴趣，唯独这套宅子深得我心。当然，先前我并不知道这是弥海砂大小姐您的嫁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小姐海涵。”
东方恒面带歉意，轻声道：“如此，我便不打扰各位了。”
斛律铁关使了个眼色，平静地说：“我们以后再找时间聚聚，海砂，你替我送东方世子一程。”
“明白了，爹。”弥海砂应道。
“我也要去送！”斛律秋欢快地跟了上去。
斛律铁关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目送着几人的背影，心中所思无人知晓。
斛律铁关深知，像东方家这样的世家权贵，名门望族，通常不愿与他这样的“江湖草莽人士”有过多牵连。
至少是表面上的疏离。
他们惧怕的是无端的麻烦。
毕竟，他过去的斑斑劣迹太多，即便时隔多年，也容易被翻出来惹上麻烦。
........
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的门外。
东方恒回身说道：“小秋，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私事想与你姐姐单独谈谈。”
“啊？”斛律秋略显诧异。
她并未深思，只当是聊关于庄园的事宜。
但斛律秋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哥哥，你救我难道只是为了这套庄园吗？”
东方恒眼中带着笑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回答说：“不全是因为庄园，更因为你非常可爱，我不忍心看到你受到伤害。”
斛律秋闻言，心中如花怒放，满面春风地离去了，那双修长的美腿确实引人注目。
但东方恒并未多看，他并不着急。
他现在的重点是面前这位佳人。
“东方世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弥海砂的双眸如剪水般清澈，带着几分不解。
东方恒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那些匪徒并未丧命，我出手有分寸，他们只是晕厥过去，明日便会苏醒。”
“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大胆，那可是魔教，你就不怕玩火自焚？”
“？？？”
弥海砂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解地问：“东方世子，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东方恒继续说道：“我还能让你父亲在外的私生子和那个女人彻底消失，而且会让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痕迹！”
弥海砂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她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眼皮也快速眨动了几下，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东方恒仿佛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你也有能力让那对母子消失，但作为女儿，你心中纠结，难以下手，所以我来了。”
“如果你需要我帮忙，随时可以用这枚传音符联系我或者飞鸽传书，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找个时间再聊，你就不用送了！”
看着东方恒上车，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仿佛把时间都拉长了，很快渐行渐远。
弥海砂默然无语。
但她的脸色却在不断变化。
她并没有否认。
当事情已经说得如此明了，如果这个时候还装傻充愣，那就太没意思了。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
然而，弥海砂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她不明白东方恒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
他不仅知道这次绑架是她弥海砂勾结魔教-夜臧教派精心策划的，而且还知道她父亲在外有女人，甚至还有一个私生子。
关于这个私生子，其实只有斛律铁关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被隐藏得非常深。
理论上，连弥海砂都不应该知道这个秘密。
斛律铁关对所有人都隐瞒了这件事。
弥海砂也是在无意中才发现的，但她并没有向斛律铁关摊牌，而是选择了隐忍和观察，数年来一直在暗中布局。
她在父亲金盆洗手后接手了这个堪称匪帮响马的庞大势力。
辛辛苦苦经营了数年，为此不知遭遇了多少艰难险阻，生死危机，她怎么可能愿意让一对突然冒出来的母子继承这份家业呢？
到时候，她和妹妹又该如何自处？
她已经将那个女人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知道那个女人并不是一个可以和平相处的人。
但这个如此机密的消息，东方恒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呢？
而且还会助我一臂之力？
难道就是为了那座庄子？
抑或是别有用心？
弥海砂此刻心乱如麻，紧咬牙关，拳头紧握，脸上的温柔消失无踪，只剩下冷峻，甚至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杀意。
但不清楚这股杀意是针对谁。
是那个私生子吗？
还是其他人？
“海砂，你怎么了？”
久久不见长女进门，斛律铁关也走出了房间。
只见她独自一人在沉思着什么。
“没事的爹爹，我只是在考虑，是否应该将宅子赠予东方世子，若是不给，这次欠下的人情可就大了，我们家恐怕难以偿还！”
弥海砂转过身来，脸色瞬间变换，依旧是那般的和煦温婉，只是眉宇间透出一丝无奈。
“确实如此。”
斛律铁关已步入暮年，视力模糊，感知衰退，并未注意到女儿微妙的情绪变化，只是点了点头。
斛律铁关说道：“现在家中事务大多由你做主，那宅子也是你的产业，你自己决定吧。主要是我们悬赏应允一个人情......实在不行，和他商量换个要求。”
“我明白了爹爹。待我稍后与东方世子联系，好好商谈一番。”
“大不了就将弃剑山庄赠予他好了，纵然有些故事，但毕竟只是一处庄子而已。而我也从未打算嫁人，嫁妆什么的并不重要。”
“海砂，你也不年轻了。”斛律铁关轻声叹息。
“爹，我还不着急。”
弥海砂轻轻摇头，淡然一笑：“我舍不得离开爹爹和妹妹，就让我再任性几年吧。”
若是我真的嫁了人，这份家业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她察觉到斛律铁关似乎越来越急于将她嫁出去，尤其是最近，总是不经意间提及此事。
难道是想为那对母子腾出位置吗？
弥海砂内心逐渐冰冷，但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
每一位气运之女都各具特色。
譬如，
风月婵如冰霜般冷漠，聪明绝顶，冷静沉着。
然而，她的隐藏特质却是对爱情极为执着，一旦涉及自己的感情，便容易陷入迷茫。
冼家的冼灵芸，外表乖巧安静，说话总是低声细语，但因为身负厄难毒体，故此从小到大令人难以言喻的复杂遭遇，内心深处却隐藏着腹黑与叛逆，以及一个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M”特质！
斛律秋则是俏皮可爱，带着些许呆萌，又有点小花痴。
她们都颇具智慧。
但弥海砂，却是这些女主角中最为深藏不露的一个。
她比所有人都更加难以捉摸。
看似温婉如水，又带着几分御姐的风范，然而说她心如蛇蝎也毫不为过。
她对待敌人的手段，与原本的东方恒如出一辙，稍有不和便可能置人于死地。
但她比原本的东方恒更懂得隐藏自己，别说旁人了，就连斛律铁关也未必真正了解自己的这个大女儿。
实际上，她的人设已近乎女反派，在原剧情中，她与苏煜之间也是互利共赢，相互利用！
但东方恒却欣赏她的性格。
或者说，无论是剧情中的正面角色还是反面角色，东方恒都不排斥，关键只在于他们是否能为自己带来利益。
就像冼灵芸的母亲柳婉瑜，柳夫人。
在剧中，这个角色令人颇为反感，站在男主苏煜的角度，人们或许会疑惑这老女人为何还不离世？
然而，站在东方恒的角度，柳夫人却是和蔼可亲，令人敬重！
正因如此，
面对弥海砂这样的人，东方恒无需玩弄心机，也无需试探，可以直接开诚布公，寻求双方的共赢。
你想要对付你的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
有所顾虑，难以下手？
没关系，我来帮你！
只要你能提供相应的回报，一切皆可商量。
哪怕你想对付斛律铁关，也并非不可。
“很好，反派值再度攀升3000点，似乎我方才那番言辞对弥海砂产生了不小的触动。”
东方恒对今晚的进展感到颇为自得。
“世子殿下，我们接下来该前往何处？”
驶离斛律漠城之后。
不久后，天残等人便现身了。
东方恒将马鞭丢给他，坐到了车厢里。
“驶向骊山避暑山庄。”东方恒下令道。
骊山避暑山庄？
那不是北煌郡王府下辖的山庄么？岂非是风月婵的居所？
天残愣了片刻，随后给其他属下报出地点传令下去，銮驾旋即出发。
在车内，东方恒随手薅起一个之前尚未喝完的玉瓷酒壶，本来他还想慢悠悠的倒在杯子里，想了想还是一把将壶盖打开大口灌下，还洒了些酒液在自身和颈项上。
冷落了风月婵这么久，是时候推进关系了。
毕竟，故事的序幕已经拉开。
“天残，抵达后，你就按这样的方式传达……”
东方恒开始布置，天残听着，眼神愈发古怪。
骊山避暑山庄内。
风月婵的表情依旧淡漠如初，但实则内心有些躁动。
她正在看书，读的是最近市井巷陌里流传的一本风月言情小说-《金瓶梅》！
女人，特别是她这类憧憬爱情的人，总喜欢在书中寻找那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
庸俗的言情故事她看不上眼，要读就读有品味的，但可惜实在凤毛麟角。
今天被一个自己的闺阁密友，九门提督的千金强烈推荐了一本新出的故事话本。
虽说自己一开始有些嗤之以鼻，但真翻了几页好像emmm，也别有一番风韵和内涵呐。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有何事？”风月婵的眉头轻轻一皱。
“大小姐，东方家世子到访。”
“？？”
风月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个混蛋。
也不瞧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他有何贵干？
这几日，风月婵可谓是气不打一处来，每次派人送信都没回信，或者用传音玉璧联系，没说几句东方恒就中断，还总出言讥讽，实在烦人。
而沙瑾萱尝试跟踪，起初还算顺利，但不久就被察觉，无法继续。
因此，风月婵对东方恒在北煌的行踪一无所知。
“沙瑾萱，去开门。”
思索片刻，风月婵还是决定不将人拒之门外。
沙瑾萱走去开门。
紧接着，几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其中包括风月婵的诸位下属，还有东方恒的亲信天残。
他们搀扶着东方恒。
东方恒面色微微泛红，整个人显得醉醺醺的，口中嘟囔不清，显然是醉得不轻。
“这是什么情况？”风月婵站起身，眉头紧锁。
“天残，你是不是有病？深更半夜喝醉了跑到我这里来耍酒疯？”
“郡主殿下，您这，这真不能怨我。”
天残苦着脸解释：“我家殿下近日忙于各种交际宴饮，每日都饮酒不少，今晚喝高了就嚷嚷着要来寻你，说是冷落了你，过意不去。”
“胡说，什么叫冷落了我？他算我什么人啊……”
风月婵的斥责还未完。
东方恒忽然放声大笑，醉言醉语道：“媳妇儿，我来啦。”
“谁是你……”
风月婵蓦地想起，他们现在是未婚夫妻关系。
那句‘谁是你媳妇儿’，硬是被她咽了回去。
如鲠在喉。
这让风月婵胸口起伏不定，气愤难平。
天残苦着脸，又说：“郡主殿下，世子他一直嚷嚷着要来，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也不敢阻拦啊。我们刚才已经回过行宫，也服了些醒酒药丸，但世子他还是这副模样……您看，能不能帮忙照看照看？”
“这与我何干？我管得着吗？”风月婵神色冷漠。
“您毕竟是世子妃啊。”
“少胡说，婚都还没结，什么世子妃？把你们世子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