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屠户街
“到了这种地步？”陆章微微有些咋舌。
如果这两桩灭门惨案都是邪祟所为，相比在回春坊中听闻的消息，这邪祟的行为模式还在发生变化。
这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他有些担忧。
“高盈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之前没人告知我一声？”陆章有些不解。
池青青仔细看了一会陆章才说：“按着百里帮之前的惯例，这类事件都比较……敏感，一般不会拿到明面上。”
“而是统一记录在案，事后给您过目。”
陆章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
这恐怕是李尤那个时候留下的规矩，是他和钱倡勾结在一起的遗毒。
“规矩变了，以后这类不清不楚的事情第一时间汇报给我。”陆章平静地摇了摇头，同时心里开始思考不是邪祟而是有强人游窜的可能性。
“是。”池青青干脆点头。
“另外。”陆章转向袁先生，“给袁先生支一笔银钱吧，在百里帮就近的地方重新挑拣一处宅院好生安置。”
池青青闻言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几张金叶子交给了袁先生。
袁先生细细看去，总觉得这几张金叶子和他被阮枫贪走的积蓄有些相像，不仅是出自一家金坊，其中的几处缺损都极为眼熟。
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干巴巴地道了声谢。
送走袁先生，池青青仍旧还留在大院之中。
“这趟活你做的很好。”陆章此时才有空赞许两句。
自从钱倡身死袁先生翻出六甲帮议事堂到现在，远不止一两日的功夫，这期间数度辗转，还差点流落到了血线帮的手中。
池青青却只花了两日功夫就查出了眉目。
“这没什么，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就会留下踪迹，其中牵扯到的人越多，痕迹也就越重，袁先生在六甲帮相熟的人不多，骤然决定逃亡，能遇到的人也不多。”
“顺着关系网发散，找到其中不合旧理的部分，其实没有想象中的艰难。”
“至多是繁琐罢了。”
说到此处，池青青弯着眉眼笑吟吟看陆章：“其实此事还是全看陆帮主的，若不是帮主以势压人，牵扯到了血线帮很多动作其实并不方便。”
“不过没想到，帮主也会下棋？”
“略知一二。”陆章谦虚开口，“但确实从未输过。”
池青青少见的主动露出几分兴致勃勃的样子：“实不相瞒，属下自幼除了武道也没什么爱好，唯独棋艺称得上擅长。”
“改日帮主闲暇，不知可赏光讨教一局？”
“算了吧，我从不跟自己人下棋。”陆章一笔带过，转头开始交代起池青青之后的事情。
两刻钟后，等到池青青也离开了大院。
陆章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揉搓起眼角。
高盈里的进账关系着他的武道资源和足以绕过二掌柜兑换修骨功法的功绩，至关重要。
可如今此地却被钱倡和李尤祸祸成了一片烂摊子。
大头可以交给袁先生和那个黄稷解决，钱倡不在的现在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
可之前谈好的，商行入驻一事还得他来出力。
陆章脑中已经闪过好几个人的样貌，这几日间，得了空就可以去筹谋一番了。
除此之外，既然他上任了，高盈里的剩下的那批邪祟也就不麻烦底下的弟兄，由他一力担之，对他如今的武道境界来说，这实在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唯独是那件灭门剥皮的惨案，让他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和遭遇的其他邪祟有几分不同。
“事要一件件做，饭要一口口吃。”
陆章闭目养神片刻，很快重新睁开眼来，恢复了那种坚韧漠然的眼神，提起手边的长刀朝着身后的演武堂走去。
“方才池青青对情报搜集和查人办事的理解极为新颖先进，可却有一点。”
“若是一个人武力足够强大，足以不依靠任何人就凭借纯粹的暴力办到自己想办到的事情，那么追查起这样的人来就极为困难。”
“或者说追查到了，也没什么意义。”
数月下来涉及多门武道功法，陆章也有了自己的一点心得。
所有功法中，破境秘术入门起来是最慢。
横练硬功次之，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药补的好坏和契合程度。
刀法招式一类最快，几乎是纯粹的经验决定。
“再有几日，玉清金蛇刀也能入门了，那时又是一番新的气象。”
“希望高盈里这边的境况不会拖慢我武道前行的速度。”
……
入夜。
高盈里，屠户街外。
一行七八个人，身着百里帮的武服在相邻的街道上走过。
走在最前头的是个光头壮汉，满脸横肉，左边眼角下面一道竖着直直下去贯穿到下巴的伤痕，笑起来嘴角牵动疤痕，显得分外骇人。
离壮汉最近的是个明显瘦弱点的小个子。
“帮里发下来的七宝棍可有用心习练？”壮汉一边扫视着街上的动静，一边开口。
瘦弱男子赶紧点头：“练着呢曹爷，每日清晨两趟，日日不缀。”
壮汉身高腿长，虽走得不快，可一步迈过就相当于他两步，让小个子赶得分外艰难。
“那就好，记得每周去内务执事处领上一份药补。”
“跟着相熟的前辈一起去会省些麻烦。”
“若是内务那有人为难你，实在没办法可以报我的名字，我还有些熟人在。”
“以后你就会知道，想在遂平县里活出个模样来，这是你最大的一次机会了，别让自己以后后悔。”
大汉曹锦面冷心热，可也就是点拨到此处了。
很快他就停驻在屠户街外面，隔着夜间阴遂的薄雾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屠户街，思考着什么。
脚下步子欲走未走。
刚刚被点拨过的小个子看出曹锦的踌躇。
自告奋勇踏出一步：“曹爷，下一处可是巡查这条街？”
“左右不过一条长街，曹爷若是乏了，就和几位大哥在此处稍候，我自去看一圈。”
小个子周文昭拍了拍胸脯：“小的还有几分脚力，快去快回，绝耽误不了帮里的事。”
说完也不等曹锦回话，就大步迈出踏进稀薄阴森的雾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