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火
早先被钱倡喊来议事堂的袁先生,早在陆章露面的一刻就已经察觉不对。
想要第一时间离开,大门口的一块地方却被陆章堵得严严实实,只好连滚带爬地往后跑蜷缩在大堂的一角。
这会看两人的身影暂且分开,气浪似乎有平息下来的迹象。
袁先生再不犹豫,猛扇了自己一巴掌,提起衣摆,拢住袖子就朝着议事堂一侧的窗棂合身撞去。
“啪。”
原先还算坚固的木框在陆章和钱倡二人交手的余波中已经被摧残的摇摇晃晃,这么一下还真被袁先生给舍生忘死的撞了出去。
“哎哟。”
一声哀嚎响起,袁先生头朝下栽在了窗口外面,跟在屁股后面的衣袍顺带着向下一扯,将摆放在议事堂侧墙处的灯烛也一并推翻。
火光乍灭,过了半晌,不知接触到了什么东西,又再次燃起了星星火光。
一明一暗之间,陆章硕大的身形没有惊动一缕多余的风,竟骤然从原先所站的位置消失,合身而抱,开山刀抵在身前,向着钱倡的方向劈来。
“来得好!”
钱倡抖搂双刀,不退反进,主动向前和陆章拼在了一处。
银铃金环,悬挂于铁索之上,从紫红色大袍中穿出,每每与陆章交手,必有一道音波在刀身处炸开,灌入陆章的耳中。
几刀下来,陆章耳中已经淌出了两道血线。
原先就稍有不如的刀法,更显进退失据,一道道新的刀痕刻在陆章身体上。
“不痛快!”
竭力想用开山刀拦截钱倡手中的双刀,却频频被音波所扰,陆章心下一狠,怒吼一声,主动搬运气血,竟在双耳处生生逼出了两块肉瘤,挡住了耳洞,彻底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声响。
万籁俱寂……
陆章咧开大嘴,无声狂笑。
失去了听声辨位的能力,陆章干脆放弃了跟上钱倡奇诡的双刀,大门洞开,只一心一意以开山刀凌空砸在钱倡的头顶。
“唰,唰,唰!”
又是数道刀痕在陆章身上绽开,但是钱倡脸上却并无半分喜色。
放弃防御后,本就擅长攻坚对敌的震山功配合三门横练的蛮横气力,一下下砸在钱倡刀身上,磕溅斑斑火星,也把钱倡的身形越砸越低。
“疯子,疯子!”
钱倡左支右绌,牙关紧咬,开山刀剁下的巨力震得他心脏发麻,却始终找不到破局的机会,情况急转直下。
陆章一身横练,敢以伤换命,他钱倡却是不敢!
“你好像怕了啊?”
一张大脸横在开山刀的刀脊后,朝着钱倡放肆地笑。
自己说话的声音通过骨骼传进陆章的耳朵,带着些与往常不同的沉闷,陆章不自觉放大了音量,声如雷霆,骇得钱倡面色有些发白。
第一次如此畅快淋漓地感受到自身的肉体极限,陆章干脆发狠,单手握持开山刀与钱倡双刀角力。
另一手瞅准钱倡破绽从双刀刀光中硬捅进去,揪住了钱倡的肩膀。
“抓住你了!”
巨掌之上携带的沛然大力,只是稍一用力,就捏得钱倡肩骨碎裂,掌心连接的五根粗大肉柱死死地固定在了钱倡体内。
“啊!”钱倡吃痛,双目圆瞪,就要撤回一把长刀斩向陆章手腕。
可还不等他发力,整个人的重心却是倏忽消失,钱倡觉得自己似乎凌空而行,短暂的丧失了体重,飘在了半空中,不觉面色一变。
“隆……”
陆章以钱倡的肩骨为支点,蓦然将他整个人都倒拎在空中,又再次重重砸下,议事堂中铺设的砖块被冲击得凹陷,碎裂,余波传递,木桌木椅咣咣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下接一下,一下接一下。
钱倡试图紧闭双齿,但痛苦地嘶吼依然不间断地从牙缝中挤出。
在他的勉力挣扎下,两人的力道被夹揉在一处,在议事堂中左突右撞,原本只剩星星火点的灯烛被这股狂风搅动,不知蔓延到了什么物件上去,反而火光大放,烈火熊熊燃烧。
蒸腾的热气中,陆章一身血汗,愈发兴奋。
钱倡嘶吼惨叫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就连噼里啪啦的火苗舔舐声都盖不住。
可堵住了耳朵的陆章却浑然不觉,依然迈开大脚,像是握着一个巨大的沙包,右手持刀随时抵住双刀,左手将钱倡的皮囊砸遍了议事堂的每个角落。
直到钱倡紧绷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像块破抹布一样耷拉在地上,双刀连着铁索拖行在紫红色的袍子外头,空气中传来皮肉烧焦后的呛鼻气味。
陆章这才似有所觉,停下手来,瞪大了铜铃也似的眼睛低头端详着钱倡的表情。
双眼泛白,两个眼皮像失去了弹性一样粘连在眼珠外头,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整个身子抖搂起来有一种软绵绵的劲头。
“呵,不过如此。”
陆章凝视着失去意识,性命垂危的钱倡。
慢慢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左掌仍旧插在钱倡的骨头里,只是转了个身开始朝议事堂外走去。
大火焚天,炽烈的火云被二人残留的气血引导,愈燃愈烈,直冲高盈里的云霄。
议事堂外,守在驻地的帮众已近乎死绝。
尚有寥寥数人,漏网之鱼也在火光燃起不久就仓皇逃窜。
“呼……”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暴戾的气血在陆章这一身横练肉躯中攒动,既催生了足以将钱倡碾碎的暴力,也在无时不刻炙烤着陆章的理智。
一呼一吸之间,陆章慢慢将激昂的气血平息。
“横练功夫本就最费时间,也最伤筋骨。”陆章坐在空无一人的六甲帮驻地中,身后是议事堂的熊熊大火,“寻常人一生能择一门横练已经殊为不易,我却同时兼修三门在身。”
“多门横练之间本就会互相弥补,彼此催化,又配合上我体质提升后的二度增益。”
“左脚踩右脚上天,确实殊为霸道。”
“不过霸道归霸道,也实在是有些杂乱无章了,气血运行的感觉极其怪异,颇不顺手,全力激发后对身体的负担也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