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失败
“耿旭再不济，也好歹是我帮护法。”钱倡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心神，“看来我们得重新估计那个陆章的实力了。”
“你曾和他交过手，有什么想法吗？”
门沿处，束发瘦高青年怀抱着细脊长刀，双眼怔怔地望着天边的红云，听到钱倡的问话，竟颇有一种释怀之感。
至少，他那日并非是像钱倡所言，由于大意轻敌才在陆章的手下输了一刀。
闭目整理了一会思绪，吕宏才小心开口：“境界约莫在阳血中期，至多有大成的功力，绝到不了阳血圆满。”
“但是其人似乎和妙手园的袁慧相仿，天生巨力，若是忘死一刀，沛然难挡。”
“有没有阴血境界的可能？”这话说出来，钱倡自己都觉得好笑。
陆章阳血境前的武道轨迹极为清晰，直到数月前都绝对是凡胎境中人，破境阳血还有几分可能，阴血境就有些天方夜谭了。
可吕宏仍旧是蹙眉认真思考，良久才缓缓摇头：“绝无可能，若是阴血境，哪怕有断刀之利，我也绝不可能生还。”
这回答并不出乎钱倡的预料，他甚至懒待再特意回应。
“来人！”
一个六甲帮弟子靠近大堂门口：“堂主有何吩咐。”
“红云落下处，就是那贼子的位置，在外的两个护法应该已经沿着两条道朝那逼近了。”钱倡背负双手，悠悠踱步，“你再跑一趟百里帮，问问他们能不能也出些人手，若是百里帮主愿意亲自协助拦截，那就最好不过了。”
“是！”弟子领命，脚步飞快退出了六甲帮驻地。
身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吕宏心中似有所想。
……
“钱堂主有事吩咐你。”
陆章以泥覆面，身着六甲帮的武服，出现在一光头大汉所带队伍的面前，镇定开口。
不想邱护法只是摸了摸光头，就露出一抹冷笑：“我们六甲帮传信自有一套暗语，哪有你这样直愣愣地凑上来的，说吧，你是什么人？”
“暗语么，原来如此。”陆章认真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可惜了，如果你们装着被骗的模样，老老实实地离开，也许就能讨得一条活路了。”
“狂妄。”邱护法感受到陆章话中的蔑视，不免怒火中烧。
“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此时此刻敢在高盈里作乱，你就是妙手园的陆章吧。”
“我不怕直言告诉你，帮中兄弟都已经往这里聚拢了，我只需要拦住你一……”
“你还真是上赶着死啊。”陆章轻叹一口气，开山刀被从巷侧墙壁的阴影中拿出。
气血激荡，一道浑浊白光压下，邱护法几乎是半分反抗的气力也无，就已经被斩于开山刀下。
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和神经绷至极限，一开始就自忖不可力敌，时刻准备着燃放信号的耿护法不同。
邱护法自从识破陆章的伪装之后，抱持的就是拖住陆章，等待支援的念头，自然不愿分神引动红云。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连一刀都撑不过去。
从一地血泊中走出，陆章有些嫌弃的扯了扯身上的六甲帮武服。
这套武服是他从上一队六甲帮弟子的身上扒下来的，大小本就不太合适，如今被鲜血濡湿，血浆凝固成痂，活动起来更是局促。
“亏我还特意仔细挑拣了一套没怎么沾染上血迹的，这下都白费了。”
陆章随手撕下上身衣物，揉成一团掷在地上。
里面套着的还是原先的那件宽袍，只是此刻已经被挤得皱皱巴巴。
“上一轮那中年武者发出的信号已经基本暴露了我的位置，现在应该已经有几队人马朝着这个位置包抄过来了，也不知道钱倡会不会亲自出马。”
陆章一边舒活肩袖一边思忖：“从偷听到的曲季童和钱倡的对话，原先亲近妙手园的百里帮，如今应该也倒向六甲帮了。”
“那么此时此刻高盈里内，盯着我项上人头的。”
“至少有两个资深的阴血境武者，钱倡和百里帮主，这二人实力应该都不是曲季童那个老废物可以比拟。”
“两个阴血境，我能对付么……”
破境阴血又身兼三门横练功法之后，他的实力就很难简单的对应到他阴血中期的修为上去了。
苦思半晌，陆章终还是翻出那枚曲季童留下的木牌，工工整整地挂在腰间，沿着往高盈里外面的方向，走进巷道幽深处。
片刻之后，邱护法被斩杀的所在，又是一朵红云升空。
……
“行吧，替我谢过百里帮主，劳烦他白跑一趟了。”钱倡黑着脸听完手下弟子的回报，有些愤懑地依靠在墙上。
“这都围得严严实实的，百里帮主也亲自过去了，怎么能扑了个空呢。”钱倡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是围杀一个阳血境武者，堂中竟为此死了两个护法！”
“或许我不应该把曲季童那老东西放走？”
钱倡目光虽看着面前的吕宏，却是皱眉自言自语：“哪怕是个老废物，多一个阴血境，调度起来也要从容许多。”
吕宏知道这是堂主思考时的习惯，识趣地没有开口。
议事堂中一时间只能听到钱倡压抑着怒火和颓然的自问自答。
过不了太久，这种压抑的气氛被一个前来报信的六甲帮弟子撞破：“帮，帮主，堂里的弟兄向外搜寻的时候，在一处阁楼上头发现了一具残尸。”
那弟子的头深埋着，似乎是担心钱倡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
“尸身被拦腰斩断，可有的弟兄辨认出来，说是妙手园的一个姓曲的长老。”
“什么！”钱倡豁然昂头，怒目圆睁，瞪视着面前传信的弟子。
“曲季童死了！那老废物死了！此处谁能杀他！谁会杀他！”一句句呐喊在钱倡脑海中回荡，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的脑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堂主，你说，会不会这次进来高盈里的，不只那贼子一个人，妙手园还派了一个阴血长老跟随，所以，所以我们才迟迟抓不着他？”底下的普通弟子不知其中详情，还在那兀自猜测，可这些话直接被钱倡和吕宏二人无视。
曲季童的身上有六甲帮特意给出去的木牌。
为了避免暗子的身份暴露，钱倡吩咐下去的命令一直是认牌不认人，如今那木牌八成是到了陆章的手上。
有了牌子，他离开高盈里恐怕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可吕宏沉着眉，盯着六甲帮外月色都化不开的幽深长街，心中却总觉得，那夜遇到的那人，不会这么轻易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