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连山会和狗不得入内
九条里的另一头。
段怀致一行人已经在石板桥的边缘停下了脚步。
隔着不算宽的河流，桥对面的屋舍虽显得影影绰绰，但也大体可以分辨清楚，情报里说的连山会的人还没到。
“段师兄，我们人都聚在这处，万一飞云帮那头出了岔子怎么办？”
众人定下脚步之后，一个青衫武者碎步摸到了段怀致倚靠的树边，小声打听。
“飞云帮那头能出什么事？”段怀致稍微想了想，还是出口否定，“早年我就见过那帮主鲁勇了，言过其实，外强中干，绝不敢舍命和我们放对。”
“帮主鲁勇不敢，飞云帮里的大执事柳自文呢？”青衫武者又问，“段师兄真的不需要我去压压阵吗。”
“柳自文，嘿。”段怀致失笑，“旁人都以为他是条疯狗，其实不过是贪财惜命之人，为了九条里的这么点利益敢和妙手园呲牙，可扑上来是决计不敢的。”
“何况，戚珵你如今什么境界了？”
戚珵脸上流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得意：“我已经在壮血境，阳血如瀑的境界浸淫一年有余，走到阴血如织的地步也就是这一两个月之间了。”
“二十五的阴血如织啊，三十岁之前走到壮血境的巅峰几乎是板上钉钉了。”段怀致一面感慨，一面用食指敲击树干。
“这样壮血境巅峰之后，气血衰败之前，还有足足五年可以用来突破，一切顺利，我妙手园怕是要多出第三位修骨境。”
段怀致侧过头来注视着戚珵，眼里流露出来的炽热情感几近于慈爱。
“可惜了，若是你出自于高门大户，能更早一些踏入武道……”
戚珵被段怀致的眼神看得心头一些发毛：“弟子此生能有此际遇，已经是仰仗着师兄们的恩惠。”
“不说这个了。”段怀致摆了摆手打断了戚珵的客套话，“你既然知道自己的境界，那你该知道，若是你亲自压阵，那飞云帮上下哪有敢张口狂吠的狗。”
“狗不叫，我们又怎么知道哪些狗是能留着的，陆师弟的境界去，刚刚好。”
“毕竟，九条里终归不在金水里边上，我们在这一带还是需要本地帮派帮衬的。”
“师兄。”戚珵还想要再问什么，可此时段怀致却已经站稳了身子，越过他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眯起眼睛细细察看，桥对面蜿蜒而下的坡道处，已经有人影徐徐出现。
“连山会和狗不得入内。”
等对面的人影走得近些了，段怀致才是一声低喝。
有些懒洋洋的从后腰处抽出了一把药镰，手上不见用了多少力气，但是镰刀落在桥面上，却是深没其中，连带着木柄形成了一段显眼的分界线。
对面的人影看到段怀致的药镰，果然陆续地停在了桥对面。
还不等这边妙手园众人松一口气，桥对岸的人群默默地分成了两半，一顶露天的轿子从队伍的正中间徐徐的驶出来，
“噢，让我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口气。”
足有一人半高的大汉，左臂上缠着两圈铁链，从轿上拖拽下来，在沙土地上拉出“沙沙”作响，话音如闷雷。
……
在眼前被硬生生杀掉一个弩手后，柳三爷也调整了策略，不再对陆章穷追不舍，而是试图预判陆章选择的弩手目标，在半途截击。
可惜，合身拳三层对筋膜的锻铸，赋予了陆章强大的变向能力。
第二个弩手也被一刀了结。
在柳三爷的守护下，依然摆脱不掉丧命的命运，最后一名的弩手此刻的心理压力已经大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手中的弓弩在距离极近的柳三爷和陆章之间反复摇摆，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
同样被一刀斩杀。
排除掉了场中肉眼可见的威胁，对远处合围的普通飞云帮众视若无睹，陆章冷笑着回身盯住柳三爷。
“难怪妙手园会派你来，你的境界和传闻中大不一样，鳞儿果然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弩手的死已经无力回天，今天的一场生意在最后关头以柳三爷从未曾预料到的方式，猝不及防地滑向最差的结局。
但到了这一步，柳三爷反而有些冷静下来，大口大口的吸入空气，鼓胀肌肉，做好了以命相搏的准备。
“不错，不错。”对比严阵以待的柳三爷，陆章的状态看起来就要轻松许多。
不紧不慢地抖落刀锋上沾染的血迹，还能好整以暇地点评此刻柳三爷的状态：“早该如此了，你我两个分明是死仇见面，何必要像模像样的摆上上桌，请上一位账房先生，假把式地谈什么生意。”
“确实。”柳三爷竟破天荒的没有怒斥陆章，而是缓缓踱步至一开始的躺椅之后，从椅子下面抽出了一把浮雕盘龙的铁棍。
铁棍不长，却极粗，斜夹在柳三爷肋下，一头抵地，另一头只与他的头顶齐平。
“你我的关系，早在一开始见面时，就应该分出生死，是我迟钝了。”
“现在醒悟，犹时未晚啊。”陆章也很宽容，“至少比你那枉死的儿子好，直到脑袋掉到地上，都没能挥出哪怕一掌，死的窝囊。”
“你敢！”
死的窝囊四个字一字一顿从陆章口中吐出，彻底点燃了柳三爷心中竭力压制的怒焰，本已略微平息的胸膛，像风箱一般剧烈地起伏，从他已有些衰老的肉体榨取出一股劲力。
猛地踏步向前，盘龙棍毫无花哨，当头劈落。
这一击势大力沉，本是柳三爷酝酿了许久的一招开门红，却被陆章以言语相激破了心气，被迫提前出手，十成力只用出了八成。
陆章当然是分毫不避，以宽刃长刀侧面抵住盘龙棍，欺身而上。
挡住一棍后，刀随棍走，锋刃自下撩斩而上。
同时胸腔鼓动，口鼻之间隐隐有气流相绕，“虎息”全力发动，加持在他的每一次出刀上。
刀棍相较，陆章还没有如何触动，柳三爷的心里却已经是惊骇难忍。
他虽破境不过两月，但相较于凡胎境的武者而言，也该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哪怕陆章是天生神力，二人交手也远不该是如今的这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