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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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她跟你不一样

林天恩和肖哲是闪婚。

四个月前,二十八岁的林天恩从魔都一家优质外企辞职回到家乡苏北小城,因为肖父病了,是恶性程度很高的胰腺癌。

那天,她正和全组同事一起加班加点赶一个项目,累得头昏脑胀,就在她起身准备续第三杯咖啡的时候,肖哲的电话点亮了她的手机屏幕。

“天恩。”

只一声轻唤,林天恩便听出了他压抑在喉间的悲悯。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他们同桌了六年,她再了解他不过。

“出什么事了?”

“我爸病了,医生说,说没多少日子了。”

终于,喉间的悲悯变成悲鸣,肖哲那些细碎的哽咽一下又一下撞击在林天恩的五脏和六腑间。她试图安慰他,可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生死之间,再动听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如果说肖父的病是砸进林天恩心潮的一块重石,让她压抑。那么,肖哲下一句话就如一枚炸弹,炸得林天恩魂飞魄散,一时连心跳都骤停了。

肖哲说:“天恩,你能跟我结婚吗?”

肖父命不久矣,此生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独子肖哲的婚事,病床上痛得呻吟不断的时候,还口齿不清地念叨要喝一杯儿媳妇茶。

肖哲本是有女朋友的,如果顺利的话两人也该谈婚论嫁了,可如今肖家屋漏偏逢连夜雨,先是肖哲被朋友骗着投资亏了一大笔钱,接着肖父又病成这样,婚事自然告了一个段落。

林天恩认识肖哲的女朋友,她叫李诗诗,和肖哲是大学同学,肖哲对她几乎是一见钟情。当年的肖哲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还是林天恩手把手教他追到了李诗诗。

想到这儿,林天恩又想起那些哭着帮肖哲写情书的日子了,往往一晚上她都写不好一封情书,因为每次还没写完,信纸就被她的眼泪打湿得皱皱巴巴的,她只得拿出新的纸,从头再写。

有时候,林天恩甚至羡慕那些爱而不得的人,因为爱而不得顶多就像往人的心口上扎上一刀,让人痛不欲生,可再痛也就那么一下子,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而她那可笑的成全所爱,才像心头上多了一把生了锈的锯子,来来回回的划过她的心房,一遍遍凌迟她,不给她一点痛快。

更可笑的是,锯子是她亲手给他的,也是她默认他凌迟她的。

是的,林天恩喜欢肖哲,初中的时候就喜欢,喜欢了很久很久,直至到了今天,她依旧喜欢。

所以,哪怕她深知只是一场“冲喜”,她也把肖哲那句话,当成了一场求婚,那个她以为这辈子只会出现在梦里的求婚。

“天恩,你能跟我结婚吗?”

“好。”

她辞职的那天,上司兼闺蜜于晓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她企图用最难听的话浇醒她。

“林天恩你怎么这么贱呢?但凡肖哲对你有一丁点情意都不会做这么缺德的事,你眼瞎吗?看不出这个男人只是在利用你吗?”

林天恩回家告诉父母她的决定时,林父背对着她,站在阳台上抽了一晚上的烟。林母拉着她的手,急得眼泪直掉。

“天恩啊,妈妈再也不催婚了,你不要意气用事好不好?肖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嫁过去就是往火坑里跳啊!妈知道你跟肖哲关系好,大不了咱多借他们家点钱,你人可不能赔进去啊,这可不是讲义气的事!”

“你闺女这是讲义气吗?”一直沉默抽闷烟的林父突然转过身,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模样:“她是喜欢肖哲那小子!”

“没错,我就是喜欢肖哲,喜欢了整整十四年,只要能嫁给他,刀山我上,火海我也跳。爸妈对不起,这次我不能顺你们意了,但我还是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祝福。”

带着善意的人都说林天恩傻,不怀好意的人都说她蠢,心怀恶意的人甚至说她贱,可无论别人说什么,林天恩都不在乎。如果你有过一个喜欢了十四年的人,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横亘了你整个青春,如果那个你以为只能成为一生的遗憾的人,突然从你的梦里走出来,在现实里对你说了梦里你曾听到的话,我不信你会拒绝?

一个月的时间,林天恩便和肖哲完成了一系列繁杂的结婚程序,整个过程快得就像看倍速电影一样,等林天恩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和肖哲并肩躺在绣着喜字的大红床单上了。

肖哲半躺着靠在床背上,楼着林天恩。突然,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不起天恩,委屈你了。”

林天恩不知道他说的委屈是指简单仓促的婚礼,还是让她嫁他这件事,但她希望是前者,物质的愧疚好过内心的愧疚。

“肖哲,我爱你,所以,我不觉得这是委屈。”

这是林天恩第一次表白,可这句话却在她心头反复练习了上万遍。

“是我之前有眼无珠,没看到你的好。天恩,我特别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我会努力工作,把亏欠你的都加倍偿还你,以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好吗?”

林天恩点点头,朝肖哲身子边靠了靠,一头埋进他的胸膛,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肖哲没有食言,婚后很长一段日子,他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她早起想给大家做个早餐,他连拖带拽将她赶出厨房:“我娶你回来不是做黄脸婆的。”

她一时没找到工作,整天闲在家里追剧,他每天上班之前都会替她剥好一包栗子,一盘柚子。怕她在家闷得慌,中午一个半小时的吃饭时间,他都赶回来陪她待上一小会儿。

甚至,替肖父守灵的那一夜,他都贴心的给她在膝盖上绑了一个护膝。有多事的亲戚调侃他太疼媳妇,会惯坏媳妇的。他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我自己媳妇不疼,疼你媳妇啊!”

护膝暖了膝盖,肖哲暖了她的心。从小到大,她一向乖顺,做的最任性的事就是嫁给了肖哲,可这一刻,她觉得任性对了。

再不满意这门婚事也都尘埃落定了,女儿爱得死心塌地,女婿目前看着尚且还算温柔体贴,林父也只好认了。见不得林天恩一天到晚闲在家里无所事事,他托关系将她安排进了设计所。

林天恩这边刚有着落,肖哲那边却失业了。升职的事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突然却被一个走后门的捷足先登了,偏偏这个走后面的还是他的死对头。

肖哲和领导多次交涉无果后,一气之下甩了工牌,把老板给炒了。炒的时候感觉倍爽,出了公司大门,冷风一吹,他一下子清醒了。房贷怎么办?肖父生病欠下的外债怎么办?

林天恩下班一到家,就听到肖母对着肖哲又哭又骂,这才知道肖哲失业了。肖哲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脸上写满了焦躁。

“妈,别生气了,一份工作而已。”林天恩拉过肖母的手,故作轻松的安慰她:“放心,阿哲这么优秀,很快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再说了,这不还有我呢嘛!”

肖母听了脸色这才好看点,冲林天恩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真是个好孩子,上了一天班,累了吧,坐,妈给你做饭去。”

肖母走后,林天恩笑着将肖哲拉到房间,从包里翻出一张卡,硬塞到他手里:“这卡里有二十万,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她了解他,他是个骨子里就不安分,爱折腾,有野心的男人,他有想法,有脑子,是个天生的创造者。她知道他的梦想是创业,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哪怕曾经失败过,他眼底的火苗依旧没有灭。

肖哲愣了愣,又把卡塞回她手里:“这是你的嫁妆钱,我不能要。”

“我都跟你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我啊?再说我也不是给你,算入股吧!好好干哦,我可等着分红呢。”

“老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天恩把这件事告诉于晓的时候,于晓一如既往的给她泼冷水:“林天恩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贱的人,彩礼不要,三金不要就算了,人上下嘴唇一动,讲两句好听的话,就骗走了你整整二十万,真想撬开你脑子看看,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什么正常零件。”

林天恩已经习惯了于晓的日常泼冷水,上学那会儿,她就见不得她暗恋肖哲,那时候就骂她没出息,现在又骂她蠢,这些她都不在意,但于晓下一句话,她听进了心里去。

她说:“我听说当初李诗诗并没有悔婚啊,肖哲怎么还会抓你充数呢?”

当晚,林天恩辗转反侧到深夜怎么也睡不着,她一直以为是李诗诗嫌贫爱富,见肖家遇到这么多事,担心再跟着肖哲会吃苦头,这才选择了离开。

如果不是,肖哲为什么不娶她呢?

婚后一年半,肖哲终于给出了答案。在给出这个答案之前,林天恩无意间发现,肖哲竟然瞒着她偷偷送了一只LV的水桶包给李诗诗。

那是林天恩第一次冲肖哲发脾气,她将小票连带着肖哲的公文包一起砸向他,嘴上还没开骂,眼泪就扑簌簌直往下掉,实在是太委屈了。

结婚一年半了,肖哲从未在她身上花过什么钱,送她的花是打折处理的残花败柳,买给她的巧克力都是超市打折促销架上的,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是精品店39.9一条的劣质项链,就连陪她回娘家看父母,也就提一袋最便宜的水果。

怕爸妈对他有成见,她还主动替他开脱:“这不创业初期,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能省则省。”

可现在创业渐渐有点起色了,他手头宽裕些了,想到的却不是给她换条好一点的项链,而是一出手就给他前女友买了一只上万块钱的包包!

她怎能不生气,不委屈?

“老婆,你别生气,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前两天她生日,就想要一只包,我一时心软就答应她了。”

“她要包,你一时心软就答应她了?那她一年前要你娶她,你怎么不娶?”

盛怒之下,林天恩终于问出了口。其实这一年多里,她无数次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下去。她期待一个答案,更畏惧一个答案,纠结之下,她选择了做一只鸵鸟。

“这也是我心软的原因,当年她并没有离开我,是我先放弃了她,她现在还是一个人,连生日都没人陪她过。所以我才心软,送了她一个生日礼物,仅此而已。”

见林天恩稍稍冷静下来,肖哲走过去,一手搂着她,一手拉着她坐下。

“当时她爸妈死活反对,我们家又那种情况,我实在没办法,只好主动放弃她了。老婆你相信我,我对她只有愧疚。”

见林天恩还没消气,肖哲又是跪键盘又是赌咒发誓,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不然叫他不得好死,又再三邀请林天恩辞职去他的公司做财务,嬉皮笑脸说财务这一块让最亲最信任的人来管,他这才放心。

话说到这份上,林天恩的怒气也消了一大半,她边擦眼泪边愤愤地说:“你家当时那情况,她家父母死活反对,我父母就不反对了吗?你干嘛还来招惹我?”

“你跟她不一样,你比她独立。”说着,肖哲又嬉皮笑脸起来:“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我老婆最善良,心最软,也最爱我。”

两人很快就重归于好了,因为林天恩相信肖哲,她相信肖哲没有说谎。她太了解他了,从初中的时候起,他一说谎眼神就乱转,大拇指和食指就会不停的反复摩挲。

她细细观察过,他解释的时候眼神从未从她脸上移开过,他的手指也没有任何异常。所以,她相信他没有说谎,也相信他对李诗诗只有愧疚。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确没有说谎,但他都只说了一半,他没有说出口的另一半,才真正至关重要。

自从包包事件后,肖哲对林天恩愈发殷勤。之前回来就葛优躺,叫唤着忙了一天累死了,可最近回来看她在做饭,便立马钻进厨房给她打下手,饭后还抢着洗碗。

圣诞节那天,他还破天荒给她发了一个520的大红包,她欣喜极了,第一时间截屏转发给于晓,炫耀属于她的小幸福。

这么多年来,这是肖哲第一次给她发这么大的红包,以往都是5.20,13.14,再者就是8.88。为此,于晓没少埋汰她,所以,这次的大红包,多少给了林天恩一丝底气。

“哟,几百块钱就把你开心成这样,瞧你这点出息。”于晓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嘴巴依旧毒辣:“你也别高兴的太早,男人有钱就变坏,说不定还是群发的呢。”

“于晓你够了啊,都多少年了,还冷嘲热讽的,你再这样我可跟你绝交了。”

下了班,林天恩直奔肖哲的公司等他下班,然后两人去吃一顿大餐庆祝圣诞节。肖哲正在开会,林天恩便在他的小办公室等他,无意间发现他的手机落在办公桌上。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想到于晓的话,鬼使神差的就点开了微信账单。还好,他只给她一个人发了一个520,可她再往下翻的时候,发现他给李诗诗转过一次八千多。

她一下子心乱的不行,急忙退出账单,想看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可就在这时,肖哲进来了。

他三两步上前,一把抢过手机,不满道:“你怎么随便翻别人的手机?”

“别人?我们之间还是别人吗?”林天恩质问他:“你为什么给李诗诗钱?”

肖哲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有些支吾道:“她问我借的,都开口了,又不多,我……”

“你又一时心软了,答应了是吧?”

林天恩知道大部分家庭的婚姻都有一地的鸡毛,有无底洞的婆家,有吸血鬼般的扶弟魔等等,这些虽叫人抓狂,但也比她家的好,自己的丈夫三番五次对前女友心软,有求必应,这叫什么事?

见林天恩满脸怒容,肖哲放下手里的文件过来抱她,张张嘴试图解释什么,但林天恩推开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晚,林天恩赖在于晓家里不肯回去,肖哲打了无数个电话来,她死活不接,但又不按掉,任来电铃声一遍遍响着,吵得于晓差点把她扔出去。

终于,在于晓被吵得神经衰落之前,她抢过林天恩的手机接通了电话,不一会儿,于晓的大嗓门充斥了整间客厅。

“打住打住,你是不是又想说那个李诗诗当年对你多么情深意重,那种情况都坚持跟你在一起,反而是你顶不住压力先放弃了她,所以,你对她有愧?”

“肖哲,我拜托你开开眼好么?对,当年她没有离开你也算得上没有落井下石。可你搞搞清楚,真正顶住压力下嫁给你的是我们家林天恩好么?林天恩才是对你情深意重的恩人,是你们一家人的恩人,你到底能不能拎得清?”

“别以为你现在赚几个钱就了不起了,你赚再多那也是你们夫妻共同财产,就算借,你也没有权力私自借,八千多不是钱吗?”说的正酣畅之际,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林天恩:“八千多少来着的,你还记得吗?”

“8023。”

“8023?”于晓突然对着电话大骂道:“我了个去,愧疚你大爷,肖哲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如果不是于晓告诉她,她都不知道8023用手势比划出来就是“LOVE”,爱?她的丈夫不仅给前女友钱,还用钱的数字做暗语来表达爱意。

林天恩每每想到这儿,就觉得于晓骂的一点都没错,她就是蠢,还是个愚蠢的笑话。

为此,林天恩和肖哲冷战了一个多月,前半个月,肖哲三天两头就来负荆请罪,百般道歉,想接她回家。林天恩心里憋着一股气,死活不从。

后半个月肖哲就没了人影,林天恩又有事没事总喜欢晃悠到阳台,期待还能看到肖哲的身影出现在楼下。

于晓捧着果盘,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又忍不住骂她:“林天恩我就没见过你这种又蠢又贱的女人,我要是你,还想要这个男人,还想过下去,当时人给台阶的时候我就下,下了以后立马杀回去给这对狗男女好好立个规矩。不想过就彻底死了这条心,争取到该争取的,让他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去吧。你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要死不活的,我看着就来气。”

那夜,林天恩做了梦,梦里肖哲抛弃了她,她拉着他的胳膊苦苦挽留,可他还是决绝地甩开她的手。她一下子惊醒了,抹了一把脸,整个手背都湿了。

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知道她心里始终有根刺,扎得她很痛,也有个坎,她一时还跨不过去。可一想那个梦,在梦里她都这般承受不了,现实中,她又该如何呢?

她做了个决定,决定辞去林父好不容易帮她搞定的设计院的工作,然后去肖哲的公司做财务。她本想着守着她那份稳定高新的工作,做这个家经济稳定的大后方。

可如今眼看她和肖哲的婚姻都不稳定了,还顾忌什么经济啊!

在去公司的路上,林天恩还幻想着肖哲看到她的时候的表情,他应该一脸惊喜吧,然后抱着她转一圈,嬉皮笑脸地说:“老婆,你可算来了,我就知道我老婆最心软,最懂事。”

然而现实是,她刚推开公司大门,便看到李诗诗抱着一摞资料从她面前走过。她看着她放下资料,然后胸前的工牌也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出来。

她急速走到她面前,在李诗诗的尖叫声中,一把扯过她的工牌,上面赫然写着:财务部,李诗诗。

肖哲闻声赶快来,第一时间将李诗诗护在身后:“天恩,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解释,她失业了……”

林天恩一下子红了眼,她指着躲在他身后羸羸弱弱的女人:“我只要一句话,她走还是我走?”

“天恩,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别闹。她真的挺不容易的,她跟你不一样。”

林天恩捂住脸,突然笑了起来。是啊,她跟我不一样,我坚强,我独立,所以,我活该被利用,然后又活该被伤害!

肖家客厅,林父林母一脸铁青,肖母痛哭流涕,时而冲林父林母和林天恩再三道歉,时而愤愤地捶打着肖哲。

肖哲和林天恩两人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都异常的平静,仿佛今天两家人坐下来谈论的事跟他们没关系一样。

不同的是,林天恩脸上的平静,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而肖哲呢,更多是一种无畏,还有无谓。

“二十万还我,离。”

“离可以,钱现在我没有,以后慢慢分期还你。”

林天恩一下子站了起来:“没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李诗诗开的那小车就是你给她买的。”

林父一听就炸了,扑过来一把拽过肖哲的衣领,挥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畜生,我闺女一心一意对你,你还拿着她的钱去养女人,看我不打死你!”

儿子再怎么混,但见到被亲家打,肖母也忙扑了过来,混战中,只听轰的一声,肖母直直地倒下了。

虽然检查出来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受了点刺激加上情绪激动,这才昏厥。但考虑到摔倒的时候磕破了脑袋,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两天。

第二天,林天恩回肖家拿衣服,进门的时候看到肖哲正在厨房给肖母煲汤,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肖哲冷冷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好意思回来?你们全家都把我妈折腾进医院了,还好我妈没什么事,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了你们全家的命!”

“我妈出了这事,你别想着那二十万了,算是给我妈的赔偿了!”

林天恩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她爱了十五年的男人,想起于晓骂她的话,可不是又蠢又贱?蠢到无可救药,贱到无下限才会爱上这么一个男人。

她闭上眼,咽下心头所有的酸楚,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愿意受着。好在现在她终于幡然醒悟了,用于晓的话来说,脱离了苦海,幸福也就指日可待了。

她愿意相信,未来可期。

至于肖哲,就让他们婊子配狗吧,她倒想看看能长久到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见!”

说完,她头也不会的离开了肖家,关门的前一秒,还听到肖哲不要脸地问:“那二十万的,是不是真不要啦!”

当晚,她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肖哲因为触碰到漏电的电闸,电闸爆炸起火,他被严重烧伤,全身烧伤面积90%以上。

林天恩这才想起,下午她去肖家的时候,看到肖哲在煲汤,她本想提醒肖哲别同时用太多高压电器,肖家房子是老房子,容易跳闸,婆婆前两天告诉她家里的电闸漏电,她约的维修师傅说这两天就来看看。

可她还没来及提醒肖哲,就被他给打断了,如果他没有打断她,或许他也不会遭此横祸吧。

医生告诉她,肖哲的情况相当严重,救活机率不足三成,治疗费用高达一百多万,即便活下来,也是重残。

肖母得知后,穿着病号服跪倒在林天恩身边,哭着求她救肖哲。林天恩扶起肖母,淡淡地说:“那二十万,就当我出的救他的份子钱吧。他不是用来给李诗诗买车了吗?你最好祈祷李诗诗愿意卖车救他。”

肖母闻言再次跌坐在地上,现在哪还能找到李诗诗的影子啊!

走出医院的大门,外面已经下起了滂沱大雨,林天恩抬头的一瞬间,一道闪电闪过,接着雷声轰轰。

她突然想起给李诗诗买包的那次,肖哲跪在键盘上赌咒发誓,保证那是最后一次,否则他就不得好死。

看来,又有渣男发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