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钱富海
瀚海城城东，摩云山西侧的腾扬阁。
这座由燕京董家，设计督建的三层明阁回廊式高楼。
曾经是整个瀚海城里最高的建筑。
直到三年前，城南那座永不歇业的花月楼拔地而起。
不仅让腾杨阁失去了瀚海第一高楼的美誉。
也让红隼帮的诸位高层，终于认清了现实。
从那个时候开始，瀚海城里的阴影里，就已经不是他们一家独大了。
“花月楼，黑狼帮，还有海盗……”
“当初为了防着那几位大人卸磨杀驴，故而养了一头小狼。”
“却不曾想，养着养着，竟养成了一条噬人恶鲨。”
说话之人，双手撑着三层回廊外的栏杆，双眼却盯着地平线处那栋，明显比别处更加明亮的高楼。
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哎……”
他如何不知道黑狼帮，已经成了尾大不掉之势，虽然只占据着城南的风月生意。
但现在除了城南那栋花月楼外，又有哪一家青楼能开的下去。
青楼在那里，美酒美食自然也会过去。
那些贪图享受的世家贵子；
那些只图一日之欢的亡命之徒自然也会过去。
而这批人过去了。
销贼赃的黑商；
买卖情报的掮客；
走南闯北的游商侠客；
在进瀚海城之后，自然也会先去那边。
如今虽然红隼帮在瀚海城的地位不曾变化，城外的灰色产业也并未收影响，诸多的明面生意也依旧可以算是日进斗金。
但包括每一个堂主在内的，所有红隼帮高层都很清楚。
只要丢了暗地下那份说话的权利。
明面上的一切，随时都可以换个主人。
他们太清楚，那些坐在堂上的那些官老爷们的脾性了……
只要四季的夏冰冬炭钱不少，逢年过节的孝敬银子不缺。
他们才不会真的在意。
这瀚海城里……
是谁在替他们打理，那些脏活，黑活。
又是谁在替他们将不能置于明面上的龌龊生意，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副帮主。”
“刚刚从那几位大人那里得到了回信。”
“说是……还要再等等。”
说话之人，如果罗文浩在场就会认得，正是鹰嘴湾那晚，救了他和赵拓的那位林堂主。
但罗文浩并不知道，在如今的红隼帮内。
这位林堂主的武功境界。
已是帮内，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了。
虽然因为年纪已经超过二十四岁的关系。
他终其一生，怕是无缘真炁境界了……
但不到三十岁的气海九重，在壮年之前踏破十二重楼，却几乎是十拿九稳之事。
这份战力，哪怕是现在……
也足以在这瀚海城里，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宵小之徒了。
“其实，钱二哥，我不是很理解。”
“那具尸体明明就摆在那里，那些大人们究竟在等什么。”
被林堂主称为钱二哥的副帮主，伸手拍拍了栏杆，不由得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才慢慢说道：“雨萧啊，这就是问题所在。”
“现在这座城里，恐怕都没有一个人清楚，那几位大人究竟在等什么。”
“可能是在等黑狼帮那边，拿出更多的孝敬银子。”
“也有可能是在等国藏司，抓捕行使邪术者的行动结束。”
“又或者，他们是在等什么水师衙门，甚至京城里的消息。”
“又或者……他们就是等一个人。”
“等我们那位已经闭关多年，一心想要重启胎息，凝练真炁的老大，是否能安然出关……”
“又或者，干脆等到他的死讯。”
“这谁他妈的知道，究竟是在等什么啊！”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烦躁到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栏杆之上。
只见粗如小儿臂膀的栏杆，在这一拍之下。
在发出了吱呀声响同时，直接裂开了一条拇指粗细的缝来。
“三年啦，整整三年啦”
“那个老疯子，已经闭关整整三年了。”
“如果不是你还在，瀚海城里的那些牛鬼蛇神，怕早就已经打算动手了。”
站在副帮主身后，虽然是帮内的第二高手，但此刻的林雨萧，却根本不敢上前多说一句劝慰之语。
自己虽然有一身武力，但论起动脑子……
就算再来几个自己，也比不过眼前这位有着‘算尽瀚海’之称的钱富海的零头。
当年，红隼帮之所以能从一个泥腿子组建的帮会，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瀚海城里龙头的地位。
除了帮主和几个堂主能打敢拼之外，这位名字听起来很土气的副帮主，才是真正最大的原因。
三年前，帮主意外得了一门功法。
据说可让人在气满十二重楼之后，只要不超过四十八岁，就依旧可以凝练出真炁。
恰逢当时刚满四十五岁的帮主，在研读功法之后，就直接将帮里的一应大小事务，都丢给副帮主。
然后直接在摩云山中闭关修炼了起来。
但副帮主却从今年开始，几乎每隔几日便要登着高楼来发泄呐喊几声。
看着眼前的不停怒吼的副帮主，林雨萧在内心默默记了一笔。
“明日，又得请人来修栏杆了……”
就在林雨萧在等副帮主发泄完的时候，身后的楼梯上却传来‘噔噔蹬’的脚步声。
两人不约而同的扭身看向了身后，脸上也各自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红隼帮第二高手，看着副帮主在阁楼上发疯这种事，自然是不宜让其他人知晓的。
所以早在两人上楼的时候，就已经下了禁令。
但如今，既然有人登楼。
那就代表，有让人不惜违令的大事发生了。
没多久，清风堂的堂主，孙斐就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
“副堂主，出事了。”
“有人往我们的堂口里，扔了个黑狼帮的弟子。”
“人还昏着，但随人还有一封信件和一件器物，我给带过来了。”
钱富海和林雨萧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眼神之中都满是疑惑不解的神色。
“把东西都给我看看。”
信件是已经被拆开过的，这没什么奇怪的，钱富海粗粗看了一眼，里面也就三句话。
“黑狼帮驻地之中，至少来了一名掌握役鬼之术的江湖术士。”
“黑狼帮，正在城南地下挖掘通往城外的地道。”
“送来之人，两事皆知，欲知详情，可自行拷问。”
钱富海看完后，将信递给了林雨萧，而林雨萧看完之后，直接抱怨了起来。
“这些事，我们都猜得到，何必把人送来。”
不过他说完之后，就看到钱富海正拿着手里那边看起来像是一截剑尖的铁片，反复翻看。
就在他打算询问之际。
一股刺骨寒意，从那块铁片上骤然暴起，钱富海立刻像是被烫到了一半，甩手将其掷向了一旁的立柱之上。
“铛！”
不过一指长短的铁片，在打中立柱之上时，竟然发出了金铁相击的轰鸣之声，爆起了无数木屑粉尘。
等尘粉尽消之后。
三人仔细看去。
那枚铁片，竟然直接整块嵌进了，由堪比金石的上好梧桐木所做的立柱之中。
“剑气留帖！”
“是那些使剑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