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毒土壤开出恶之花

在我的上一篇文中，谈到拒绝职场pua，既然改变不了，不应当干脆选择加入，而是果断离开。我相信，会有很多人不以为然，因为生活的真相，并不是自由随喜，而是身不由己，多得是的责任与负担，而不是随心所欲。

是的，这才是生活的真相。如果自由随喜的代价就是要放弃一切的责任与负担，比如说抛弃作为子女的责任，抛弃作为父母的责任，抛弃作为伴侣的责任，抛弃所有需要付出成本的社会关系。若非有一心修行的心，俗世之人难以做到，且完全没有必要做到如此。因为人终究是很贪心的生物，既想要自由随性，又贪恋人情温暖。

关于“人性本善，人性本恶”这两个结论，我有一些奇怪的想法。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对生存的渴望是写入基因的，就像狮子猎杀羚羊，为了获取自己的生存资源而去抢夺别人的，这算不算恶？社群生存的习惯也是写入基因的，原始人没有教化，也自然而然会保护族群的幼崽，这算不算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万物并无善恶，一切应当在于自己的内心 ，在于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须得有这个基本的判断力，这是你拥有自由灵魂的第一步。

我认识一个人，暂且称呼他为x先生。x先生人很聪明，思维敏捷，性格温和，名牌大学毕业之后就进入了一家销售型公司工作，担任的是最基础的服务支持类工作。工资很低，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工作简直浪费了x先生的一流人才，但x先生毫不在意，从青春年华到天命之年，一干就是1/4的人生。这不是关键，关键是x先生在这半生的半生里所共事的领导是一个刻薄寡恩，自私暴戾的人，频繁的辱骂与打压让x先生疲惫不堪，心生愤懑。但似乎离开，从来就不在他的考虑半径内，接受与习惯好像才是唯一的选择。渐渐的，他真的开始习惯，开始习得在这里生存的要领，学会投其所好，学会避其锋芒，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领导的影子，开始说话刻薄，冷漠待人，开始打压别人。

x先生曾多次与我吐露心中不满，我对x先生说“要不试试离开，这里的土壤是有毒的，毒土壤必然要开出恶之花，何必！”

五年后，x先生依然只是发泄不满，如如不动！十年后，他还在，十五年后，依然在！

美国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格曼（Martin Seligman）在1960年代末提出习得性无助的概念。这一概念最初是在动物实验中观察到的，后来被应用于人类心理学的研究。塞利格曼的原始实验使用了狗作为研究对象。在实验中，狗被置于无法逃脱的环境中，并受到不可预测的电击。经过一系列这样的经历后，即使后来将狗置于可以逃脱电击的情境中，它们也不会采取行动来避免电击，而是表现出被动的接受态度，这即是习得性无助的表现。

在现实的职场中，我见过太多从害怕电击到习惯电击到放弃逃脱的x先生，气愤，无助，失去自信，失去自我，最后放弃未来的可能性。如果能借哆啦A梦的时光机一用，让x先生回到十年前，并且告诉他十年后，你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x先生是否就能够拥有足够的勇气去离开，去相信自己值得更好。一开始，我对这个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但现在，我有了不同的观点，即使时光回到十年前，x先生依然可能作出一样的选择。如果他并不认为，成为一个那样的人有什么问题的话。也许，正是这点不同，造就了人生百态，世间万千悲欢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