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近
暑假，天气正炎热。
“边月，我考上重点高中了。”
“好呀好呀！歆宸真棒！对了，姐我也上岸了。”
“新高中很远，我就要搬家了。以后……”歆宸没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们才要一起出来玩儿呀。而且我有你的微信，还有你的QQ，以后还是可以和你联系的。”边月微微转头看了眼歆宸，接着说道：“好啦好啦，我的歆宸，别难过了，想吃什么我请你。美食总是有着抚平创伤的奇妙魔力，你说是不是呀？”
“我现在感觉好热。月姐，咱们要不要到那边休息一下？”歆宸说着，一双杏眼看向不远处街角的一家肯德基。
“不可以！”边月回答的斩钉截铁。“我不吃肯德基。再说了，不久前我已经发过誓了，以后不吃炸鸡。当时你不也在旁边吗？咦，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几分钟后，两人并排坐在肯德基里。先是拍照，然后修图，最后狂炫炸鸡。歆宸狼吞虎咽，吃的速度之快甚至要胜过边月，与平素的文静形成鲜明的反差。看到歆宸又一次被炸鸡噎着，边月不禁笑道：“慢点慢点，哎呀你是真的饿了。”
“唔，唔。”
“你看，都是因为你嘴馋，现在害的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这都怪你，你知道吗？你这个小馋猫。”边月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像活神仙似的随手拿起一根鸡翅。
“唔，唔，唔。”鬼信呢，誓言是你的谎言。歆宸心里不住地想，奈何腮帮子鼓鼓，嘴巴暂时成了摆设，只好先细嚼慢咽。边月也沦陷于对鸡翅美味的品鉴，放弃了对歆宸的挑逗。
“呃，我去拿可乐。”边月从满是炸鸡的嘴里挤出一句话。
“给我也来一杯。”歆宸擦着嘴，动作很优雅。“要大杯，冰的，加满冰块。”她随后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狠意。
“咦，你也要？我记得你平时不喜欢喝可乐的呀。歆宸你怎么了，今天总感觉你怪怪的。”边月将炸鸡吞下，眼睛里流露出关切。
歆宸将纸捏成团，随手扔到一旁，然后轻轻咽了口唾沫，似乎想要咽下即将宣泄而出的悲伤。“我和他分了。”
“噗。”边月直接一口可乐喷了出来。“你和你男朋友分……”
“前。”
“你和你前男友分手了？”
“嗯。”
“你不喜欢他了？”
“喜欢？我恨他！不，应该是恨透了。他就是个渣男！帮我拿两杯，不，三杯可乐，冰的！”歆宸的话如倾盆的雨，连影子都在微微悸动。
边月抿了口可乐。
见边月没动窝，歆宸也不催促，而是轻轻靠在了边月的肩上。“你不想让我喝。”她好像猜到了边月的心思。“唉，看来在这炎炎夏日，我只能走进一家奶茶店，去品尝加了芒果的奶茶，如果可以的话，再享受冰淇淋的清凉。然后用甜欺骗自己，告诉自己生活很美好。可凭什么？就凭他是个渣男！我才不喝奶茶，那是小公主喝的饮料。”歆宸的声音很低沉，仿佛是在压低自己的悲伤，言语里的愤怒也显得脆弱的可怜。
“呐，给你。”边月把自己的可乐递给了歆宸。
歆宸接过猛吸一口。然后——
一口吐了出来。
“别急别急。”边月贴心地递上一张纸巾。“想不到你还是一个演说家，是我肤浅了。”语气里带着点揶揄，带着点自嘲。“所以，你应该还没拉黑那家伙吧？”
“没有呢。我也想，可看到他的头像，我就很伤心。”
“没拉黑也好，正合我意。你现在把那家伙叫来，就说要见他最后一面。然后……”边月露出了反派般的微笑。“明年的今天，我会到他的坟前祭拜。”
歆宸噗地笑了出来，然后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宸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要我说，对渣男就应该拉黑加删除。那些值得你为之伤心的人是不会轻易让你伤心的。还有，看好我的可乐！”
说得还挺哲理的。歆宸关了手机，靠在椅背上揉着眼睛。再睁开眼，边月坐在旁边，左手拿着芒果奶茶，右手拿着香草冰淇淋，那是歆宸最喜欢的口味。
“快吃快吃，趁新鲜。”
“这么好，太谢谢了！”
“嗯嗯不说谢谢。以后可没有今天了，所以随便吃。”边月嘿嘿一笑。“记住，我的歆宸，公主的任务，就是天天开心。”
“你感冒了吗，我的边总？”歆宸想发出一个夹子音，但不是很成功。
“跟你说啊，我妈老好了。过年时的压岁钱她不会替我收起来，而是交给我自己保管。我的意思是，你绝对想象不出半夜睡不着爬起来数钱的快乐。”
歆宸还没来得及想象出画面，就先用手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在公共场合笑的太大声。
“那是我还小，总共五张纸币，我数了一遍又一遍。”
“小时候跟我妈逛超市，当时我看见了一个抓娃娃机然后就不走了。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看，先看娃娃，然后再看我妈。就像这样……”
“别别别，我害怕。”边月急忙摆手，嘴上却开着玩笑。
奇怪，明明是离别前的最后重逢，可两人却如同初次邂逅一般，聊着那些早已一起为之笑过哭过的过往。仿佛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遇到另一个自己，却对即将成为往事的别离绝口不提。心里，只有冰淇淋、盛夏，和属于彼此的回忆。
“边，初二的时候那件事你是怎么发现的？”商场里，歆宸漫不经心地问。
“哪件？”
“就是那件。”
“哦哦，是那件事啊。哎呀……”边月想像歆宸一样假装漫不经心，可嘴角那微微翘起的弧度却轻易地出卖了她。“本来我也没怎么注意，当时只是想捉弄你一下，可没想到……”边月的话戛然而止，她慢慢向歆宸靠近，直至唇紧贴歆宸的耳朵。然后，用只有歆宸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你知道吗，你害羞的时候脸会红，真的超级可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的耳朵好痒。”
夕阳西下。
“所以，咱们现在都毕业了，你还有什么未了之愿吗？”
“呃，还挺多的。”歆宸想了想，望了望霞光。“我想，呃我希望，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后，我们依旧能像今天这样一起吃炸鸡喝奶茶，一起逛商场，一起看夕阳。”
“哇，好浪漫！”
“你呢？”
“来世我要做大帅哥！”
“嗯嗯我也要！”
“然后我们做兄弟，一起吃香喝辣！”
“嗯嗯！”
“我来买单，因为我是最帅的。”
“哈哈我看不要，我们还是AA吧。”
“噗。”边月刚尝到滋味的可乐喷了出来。
…………
在新家的第一天，歆宸比往常醒的还要早。她翻身拿起手机，翻找着最近拍下的照片。杯中的水，因楼上装修的震动而微微泛起涟漪。不知是因为时间的定格，还是回忆的上色。苏城的落日很美，一步步徐徐前进的流水，桥旁随风轻轻摇曳的树影，无不如花一般沁人心脾。回到过去，凝视这片朝夕相处的土地，和土地上的点点滴滴。再熟悉的景象，也变得朦胧起来，好像日出时的雾。透过雾，是斜阳下的粉墙黛瓦，和风居住过的街道。
照片选好了，歆宸看着输字符闪烁，半新不旧的往事在脑海中浮现。
十字路口。
“拜拜。”
“再见。”
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