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师傅带你回家
松岳老道心想:“莫非杨铭此刻就在那树后休息?以他的实力应当是逃出来了。”老道这样安慰自己。
“想必是受了重伤,所以才不说话的吧。”
老人家抱着一丝侥幸,本来还很快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越靠近那棵树,越是如此。
他没有管卡在树下的刀,而是一步一停,整个人颤颤巍巍地缓步走着。
他有些害怕结果,却又抱着很大的侥幸,等到马上靠近了,气息已是最浓烈的地方,他立刻大声说道:
“乖徒儿,没事了,师傅带你回家。”
仿佛这样就给了他些勇气,好叫松岳老道能鼓起些勇气面对杨铭。
他挤出一丝笑容,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乐观一点。
直到松岳老道转到树前,才看见,杨铭被轰碎的半张脸,碎裂脸骨死死扎进树上,仅存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松岳老道,脸皮似掉非掉,随着风诡异地摇摆。
松岳老道扑通一声瘫倒在地,颤抖不断的手一点点伸向杨铭的脸,好像要再抚摸他一下,又突然如触电般的收回双手。
松岳老道好似一瞬间就苍老了十余岁,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老态,眼珠无神,嘴唇翕动着。
他极力扯出来一个笑容,声音沙哑道:“乖徒儿,师傅带你回家。”
……
滔滔的沧江水奔腾不息,如同一条愤怒的巨龙,翻滚着汹涌的波涛。
一具尸体在这混沌的江水中起起伏伏,随着湍急的水流一路冲向下游。
江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为这具尸体奏响了一曲悲哀的挽歌。
两岸的青山静静地伫立着,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它们的倒影在江水中摇曳,愈发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氛围。
偶尔有几只水鸟从江面上掠过,发出凄厉的叫声。
江中的漩涡不断地旋转着,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进去,尸体在漩涡中短暂地打转后,又被江水继续推向未知的远方。
天地,广袤而苍凉,这具尸体是如此渺小,任由江水带着它在命运的洪流中漂泊。
飘过一座座江边的村庄,一座座炊烟的房屋,渔人家的孩子在岸边拿着网四处围捕小鱼小虾。
直到看到了这具尸体,孩子们呼朋引伴,默默地站在江边看着水流将他带走。
江水还在将他带着往下,尸体的皮肤渐渐失去了原本的色泽,在江水的浸泡下变得肿胀而惨白。鱼虾绕着这具毫无生气的躯体,贪婪地啃食着。
它们用尖锐的嘴啄咬着尸体的肌肤,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创口。伤口处的皮肉翻卷着,露出里面已经开始腐烂的组织。
时间流逝,尸体的腐烂愈发严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那味道在江面上弥漫开来。皮肤开始大块大块地脱落,如同腐朽的纸张,在水流的冲击下渐渐散开。露出的肌肉也失去了弹性,变得灰暗而松软。一些部位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在江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恐怖。
他漂到捕鱼人家的网里,前来收网老渔人看到此情景,暗骂一声晦气。
朝着尸体吐了一口唾沫,将网一抖,将尸体和昨夜的收成都给放走了。
拿着竹竿对着尸体一戳,尸体上就掉落一大块皮肤组织,打着旋下沉飘走。
尸体被他推远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尸体不知被冲到了何处。
仅剩的躯体已是不成人形,被冲刷到岸边,江鸟来啄食他的尸体,却被他腹中悄然出现的无形血气困住,渐渐挣扎不得,融入他的躯体。
残破的尸体就那样躺在原地,无论是烈日还是暴雨,黑暗还是光明。
……
“诶!你们听说了不,据说那上游的临江县,一夜之间消失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一座大县城,我年轻的时候去过,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一夜就消失了。
而且这临江县和我们里平县相距甚远,可是一千多里路呢,你又是从哪听到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喜欢捕风捉影,乱讲话。”
“哎呦,老人家您可还真别不信,千真万确啊,这都两月前的事了,还是咱们县去经商的人告诉我的。
他还是顺路经过那临江县,据他说是要去啥春江楼进些货,向下接着赶路。
但是当他们一个车队的人到那时,哎呦,昔日多热闹的临江县啊,早就没了,往日商道旁看不到头的大山全崩裂了,商道都被埋了。
他们就快马加鞭回来了,这还是前几日的事呢。”
“后生,真有此事?来来来,你给我好好说说。”
茶馆里热闹非凡,喧嚣声此起彼伏,一年轻后生故意扯着嗓子说话,将茶馆里的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好像这样他就会有成为中心人物一般。
他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自得感升腾,好像别人越关注他,他就越得意,越满足。
老人和他说话时,他还时不时扫了扫周围,看看有没有因为自己所抛出的重磅消息而震惊,从而关注自己。
不过现实让他失望了,周围的人虽然被他的大嗓门吸引地看了一眼,不过一瞬就又各自聊了起来,无人关注他。
不过当他扫过茶馆角落,一个黑袍男子默默喝着茶,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男子身着的黑衣由质地精良的锦缎制成,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散发着内敛的光泽。黑色的长袍垂至脚踝,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端着一杯茶,微微低垂着眼眸,黑色的发丝如瀑般垂落在肩头。
他面白如玉,双眸深邃如潭,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
只是冷冷看了这年轻人一眼,他便狠狠打了个寒颤,连忙转过头去和老人搭话。
不过事与愿违,他越是不想看到那黑衣男子,那黑衣男子就仿佛如恶魔一般能洞悉他的想法。
直直地朝他走来,他又偷偷用眼角余光偷看一眼,见来人真就是朝他来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他心中大喊:
坏了!你不要过来啊!
来人在他面前止步,随意坐在了两人旁边,手里摸出一粒碎银。
冷冷开口道:“把你知道的都给小爷我说说。”
那年轻人连忙收下银子,立刻知无不言起来。
而这黑衣男子正是杨铭,不过此时的他更加冷峻。
不再是如烈阳明媚的少年,现在更像是一块幽深寒冷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