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吞噬
深夜，雨幕很大，密集的雨点打在地上，可见范围很低。
待到他们走近，杨铭才得以看清。
赫然是两只妖怪，前者是一只螃蟹，它身形魁梧，甲壳覆盖青灰光泽，复眼炯炯有神。双臂是一对巨钳，背部微凸，隐现甲壳纹理，面容半人半蟹，口器不断摆动，额头上一对短小的触须轻轻摇摆。
后者则是一头鲶鱼怪物，皮肤湿滑，布满黏液，连雨水都无法冲刷，全身如腐败之物。巨口裂开，露出参差不齐的利齿，混杂着食物残渣与污泥，恶心至极。
双眼深陷，泛着幽绿光芒，但他的双手却十分短小，只如婴儿般长短，和巨大的身体相比，显得短小滑稽。
这竟是两只妖怪，杨铭心下惊恐，但事到临头，避无可避。
于是踩在桌子上，奋力爬到房梁上，压着声音，一点点挪到靠近房门的位置。
杨铭手中只有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妖怪，而这两个妖怪现在要吃他。
杨铭屏息凝神，蹲伏着静待妖怪的到来，杨铭知道，这正是搏命的时候！
这螃蟹精竟是连推门都欠奉，一钳子猛的发力，木质大门便不堪重负，一整个碎裂开来。
房门本不算小，但是却只堪堪容得下他们一只进入，螃蟹精先一步踏进来，在房内四处张望头上一对触须一抖一抖，十分喜感。
“哼，这人躲哪去了，鲶四，你守在这门口，我去看看他躲哪去了。”
“他还能跑了不成？一个小小的凡人，你出来，出来求饶我就放过你。”
鲶鱼精后一步踏进房内，不屑的说道。
见螃蟹精走远，杨铭立刻双手举着刀，猛地跃下，这一击势大力沉，劈砍在鲶鱼精头上。
顿时一阵污血喷出，溅了杨铭一脸，近在咫尺的腥臭扑鼻。
“啊！我的头！”鲶四剧烈地摇晃抖动，好像要把刀甩出去。
而刀却死死卡在鲶鱼头上，杨铭怎么拔都拔不动。
螃蟹精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一钳子向杨铭甩来，杨铭跳起来，双手却还是紧紧握在刀上，借助身体的力量猛的下坠，带倒了鲶四。
螃蟹精这一击便落空了，杨铭趁机手脚并用，将刀拔了出来，同时向后翻滚拉开距离。
“啊呀呀呀！我要杀了你！”螃蟹精气急败坏道。
竟是不管一旁地上的鲶鱼怪，大步朝杨铭走来，杨铭这时抽刀砍去，螃蟹精并未抵挡，任由这一刀砍在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杨铭用尽全力传来的却是金铁相交之声，好像劈砍在精铁铸造的盔甲上一般，震得手臂一阵发麻。
杨铭暗暗咋舌，这大螃蟹壳当真是如盔甲般坚硬，心中一片凉意，自己全力一击居然破不了防。
螃蟹精抓住这个空隙，一钳打在杨铭身上，杨铭如炮弹一般弹射出去，狠狠撞到墙上。
“杀了他！杀了他！无肠你快杀了他！”
痛，太痛了，这一下感觉骨头都断了几块，杨铭眼前发黑，吐出一大口鲜血，只模糊地看到无肠朝他逼近。
但全身剧痛无比，连刀都有些拿不稳，刚勉强站起，无肠便又是一砸。
杨铭连忙横刀抵挡，震得虎口发麻，一咬牙向上一顶，将这大螃蟹顶了一个趔趄。
往后飞退一步，终于拉开了一点距离。
“呕...”
还没来得及喘气，突然杨铭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感觉全身被温水浇灌了一般。
原来是鲶四不知何时已到杨铭身后，张开大嘴喷涌出一堆绿色液体，夹杂着腐烂物和消化不了的尸骸。
趁此机会，无肠夹住杨铭的肩膀，向墙上狠狠撞去，杨铭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无肠发了狠，死命一般的将杨铭向地上砸去，一遍又一遍。
'我要死了吗...爹，娘，我还没找到你们...'
痛，真的好痛，杨铭好像回到了自己六岁时，大火燃烧了一整个房子，烈火吞噬了杨铭的每一寸肌肤。
也正是那天，杨铭看见父母被一个遮天蔽日的黑影带走。
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砸，给我用力砸，砸死这臭小子——”鲶四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无肠还在卖力的砸着，丝毫没注意发生了什么。
“杂碎，玩够了么？”杨铭扭过头来，暗金色竖瞳轻蔑的看着无肠。
无肠完全愣住了，眼前的人类，不，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类。
他的身体一半还是原来的身体，另外一半却是被细密鳞片所覆盖，鳞片墨绿幽深，反射出光泽，头上一边长出狰狞的龙角，双眼则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暗金色竖瞳，手爪如龙爪，狰狞恐怖。
“我说杂碎，玩够了吗？!”杨铭伸出锋利如刀的手爪，一下子贯穿了无肠的身体，并将其如垃圾般随手一甩。
“接下来，是你了。”杨铭狞笑一声，朝鲶四走来。
他的笑容宛如邪魔，全身沐浴着鲜血，眸中金光熠熠。
“妖怪，你才是真正的妖怪！”鲶四大叫一声，转头就像门外跑去。
杨铭却是不急，宛如索命的厉鬼，一步一步向鲶四逃跑的地方走去。
雨下的太大了，简直看不清前路，鲶四踉跄地向前逃跑，伤口上的血液也因为运动而不断流出，很快又被雨水稀释，直到消失。
逃，只要逃到河里，一定能摆脱那个怪物，鲶四用了命般的逃跑。
“我允许你走了吗？下等生物。”杨铭已站在他的前方，手爪只一挥，鲶四便拦腰斩断，红白之物洒落一地。
杨铭满意一笑，甩了甩爪子，蹲下抓起一把残躯就往嘴里送。
腥苦，甘咸的味道方才传递到舌尖。
杨铭突然愣住了，眼神浮现一抹清明之色，喃喃道：“我怎么能吃这种东西呢？”
杨铭看着雨水倒映中的自己，狰狞面目，鲜血满面。
被吓了一跳，往后瘫倒，难以置信道：“不，这不是我！”
身上的变化好像听见杨铭所想，此时也缓缓消失，杨铭浑身剧痛，几乎晕了过去。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难以动弹，但他知道不能倒在雨里，不然坚持不到明天。
全身忽然燥热起来，丹田处印出赤红色圆形，旁边还可以看见一片鳞片在微微颤抖，好像在惧怕这粒圆球。
周遭鲶四的尸体上出现一股红色的血气，缓缓吸入圆球内。
杨铭的伤势也在逐渐好转，片刻就恢复完好。还能感觉到圆球散发的能量冲入经脉中，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鲶四的尸体也从人形变为一条巨大鲶鱼，杨铭却能感受到，尸体里少了些东西。这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却是能直接感受到。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神效，杨铭心中疑惑，却顾不上研究，连忙向家中赶去。
鲶四身体笨重，并未逃多远，所以杨铭很快便到了家。
看着屋内的螃蟹尸体，杨铭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为陈叔一家报仇的快意，又有差点死亡的心有余悸。
同时杨铭心中隐隐有一股想吞噬它的欲望，好像这样做就能大有裨益。
同样是一股血气被杨铭吸入体内，无肠尸体也从人形变为脸盆大小的螃蟹。
杨铭心知不能放任这两具尸体不管，便收拢了鲶四和无肠的身体，将他们和断裂的家具一并焚烧。
同时从无肠身上捡到了一个类似司南的器具，杨铭捣鼓了半天也弄不出个所以然，便放在一边不管。
处理完一切，杨铭才得以查寻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杨铭只是心中想着那枚圆球，便发现自己能够内视了。
一枚核桃大小的血核在丹田里缓缓浮动，旁边还有一枚鳞片宛如死物，静止不动。
鳞片便是三少爷所扔，而血核好像是我自身所有，杨铭能感受到血核和自己的紧密联系，而鳞片却毫无感应。
这血核到底为何物？想必常人定是没有的，这种变化当下来看并非坏事，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在温润我的经脉，充盈血气。
当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暴雨仍旧不停歇，好像天公在宣泄着自己对世间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