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炼金术

德里特堡，顶层。

爱丽丝和桃乐丝正杀得难解难分。

“实验成功了，他睡了三天。”桃乐丝盘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没见她有什么动作，桌面上的棋子自动往前了一格。

“哦？”爱丽丝想了一秒，才知道她说得是谁，于是说，“你有什么安排？”

虽然安妮不在时，由爱丽丝承担大管家的工作，但她十分尊重桃乐丝的意见。

毕竟，预言能力，在魔女中是独一份，奥利安数得上名号的大型势力，都有预言系作为底蕴支撑，魔女之家虽还是幼苗，却已经有了跻身大势力的前提。

“引导他。”

“引导？”

“塞西莉娅说他的知识很有价值，送他去那里吧。”桃乐丝说，“但知识，和人造魔女，都不是最有价值的那一个，我看到一些碎片，他死了，奥蕾丽拿走了他身体中的血月石，才走上登神之路。”

“他身体中的血月石？”爱丽丝不再淡定，从沙发里坐起来，“制造魔女这种技术，是安妮大人开发的吧，虽然利用了神座的力量，但就凭他，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在身体里凭空产生血月石？”

“不知道。”

爱丽丝想了想，又说：“我们手中也有不少血月石，奥蕾丽可从来没有产生过什么兴趣。”

“奥蕾丽喜欢上了他，或许是因为悲伤。”桃乐丝轻声说。

“……圣女受难记？”

“悲伤的，失去了一切的圣女，在绝望下获得垂青。”

“那奥蕾丽……”

“我们需要一位阶位【9】。”桃乐丝用盖棺定论般的口吻说，“check mate。”

“……是的，我们需要一位阶位【9】。”爱丽丝沉默片刻，投子认负。

……

罗恩还不知道预言的魔女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剧情杀。

成为真正的“魔女”后，罗恩才发现，魔女这种生物，确实和人类很不一样。

传承自古神的力量，已经天然改变了她们的气息，样貌，习性，尤其是精神状态和人类格格不入——一般都比较颠。

魔女和魔女之间，气息已经连城一片，彼此之间都能确认是同类。

罗恩在获得魔女职业后，才发现那些往常恨不得吃掉自己的魔女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亲和了不少。

对此，他只能感叹，古神的力量真是神奇，明明生殖隔离都没有，却硬生生在人类中分离出一个种族，还都是女性……当然，除了自己。

因为成了魔女，也就有了魔女之家的合法身份，作为新出炉E级的魔女——往上还有五个等级。罗恩带着一纸调令来到炼金工坊，塞西莉娅似乎已经接到了通知，提前等在门口。

“居然真的成了魔女……”塞西莉娅感受着他的气息，上下打量着罗恩，满脸惊奇，“你获得了什么力量？”

罗恩吊着死鱼眼，一朵血芽出现在手中：“这技术不是你开发的吗？你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在地下看到炼金矩阵了。”

考虑到塞西莉娅接下来就是顶头上司，自己还要在炼金工坊积攒经验，罗恩决定配合她，暂时忘掉不愉快的过去。

塞西莉娅并不否认，好奇地看着他手中不断变换的血芽：“这能力叫什么名字？”

“荆棘。”

血芽在下一秒变成犬牙交错的荆棘状，塞西莉娅好奇地摸了摸，硬度惊人。

罗恩打算只显露出随意变换血液形态的能力，而且，变换的形态也只能是荆棘，控制范围也要藏拙。

“不错的能力。”她评价道，“刺进身体再爆开？控制范围呢？”

罗恩想了想：“大概三米？还能通过锻炼提升。”

藏得有点多，实际数字是四倍以上，还能加点提升范围。

“人造魔女，还算有点用，跟我进来吧。”塞西莉娅点点头，转身进入工坊。

工坊依旧是那副冷清模样，炼金术师各自待在自己的实验室，塞西莉娅的傀儡正在实验台前配置低等级的药剂。

也不知道她能同时控制几副傀儡？

罗恩心想。

“你上次说，自己会配置一些药剂，开始吧，先让我看看你的水平。”走到绑过罗恩的实验室，塞西莉娅说。

上次？我什么时候说得？

罗恩眨了眨眼。

他已全然忘记了自己在“法庭”上的辩驳，不过当时也不算说慌，在《日蚀之歌》里，他确实会炼金术，现在嘛……

罗恩在实验台前站定，镇定自若检查了一下面前用来绘制矩阵的笔，一块黄金，空白的纸，还有一个装满各种材料的盒子。

黄金是最稳定的材料，高阶的炼金术士，一般会选择黄金作为炼金矩阵的承载物，当然，囊中羞涩的话，可以选择画在纸上，只是稳定性要差得多。

罗恩拿起笔，靠着记忆，娴熟地在纸上绘出“恢复”，“生命”，“持续”三重矩阵，取出醒神草，露比安果肉，罗甘叶丢在矩阵上。

输入魔素，纸上的炼金矩阵开始转动，材料也开始融化，罗恩眼睛一眨也不眨。

三秒后，纸面破了一个大洞，材料也化为灰烬。

罗恩遗憾地叹了口气。

果然没那么容易啊。

《蚀日之歌》有专精于炼金术的玩家，在视频频道上也专门分享过自己开发的炼金道具，但游戏中只是傻瓜式操作，所有符文都能一键选取，根据配方就能做出成品，无非是投入资源，炼金术等级和熟练度的问题。

就是像炒菜一样先放油再放菜，最后盐和酱油……但在现实中，显然不能那么做。

奥利安的炼金术发展，有着科学的雏形，他们通过各种各样的炼金矩阵，实现了人类直接跨度到电力时代的发展——当然，大部分没能普及，世俗中普通人依旧过着悲惨的生活，技术绝大多数应用于战争，“熔炉武装”就是其军备竞赛的产物。

“基础符文还算牢固，但你不知道……炼金术的规则是等价交换吗？物质不会凭空产生，不用容器怎么装药剂？”塞西莉娅匪夷所思地看着罗恩，“魔素输入也完全不合格，就算黄金画的矩阵一样会被你烧掉。”

这倒是常识性问题了，游戏里的炼金术，可不就是凭空产生嘛！容器都是系统送的玻璃瓶。

罗恩摊了摊手：“我以前可不是超凡。”

塞西莉娅思考片刻，招了招手，一具傀儡送来一本厚到能垫桌脚的书：“这是大陆通行的《基础炼金术理论》，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你会这么好心？”罗恩接过书，随手翻开。

“你现在是魔女了，欢迎加入魔女之家。”塞西莉娅展颜一笑，却发现罗恩没有回话。

“怎么了？”

“……没什么。”

罗恩死死盯着眼前的书，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你正在学习《基础炼金术理论》，正在进行智力判定……

判定成功，基础炼金术，学习进度+1％、2％……】

罗恩差点把手里的书扔出去。

书的内容，都是大段大段的理论知识，但那些精妙的矩阵和艰深晦涩的理论知识，居然全都变得可以理解，灌输在脑海中，变成罗恩自己掌握，真实存在的知识。

简单来说，看过的知识读完条，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罗恩觉得这简直逆了个大天。

一时间，书的边缘被他捏出指印。

如果上辈子有这种能力，那是不是什么考试都难不倒我了，什么四级、六级、考研、考公……呸呸呸，都穿越了，想这种晦气的东西干什么！

这种程度的学习能力……才是最重要的金手指啊。

罗恩在心里赞叹一声。

明明是为了经验值，误打误撞居然看到了一条通天坦途，如果能把这个世界的知识……

塞西莉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看书也不急于一时吧，这只是大陆通行的版本啊……”

“抱歉，学者嘛，看书就会不知不觉沉迷进去……”罗恩当即合上书。

余光下，进度条也刚好卡在7％的程度。

塞西莉娅不以为意，转身就要离开：“这里是你的实验室了，虽然你级别不够，但这里空着也是空着，算我特批的，就当是为之前的行为赔罪，设备和仪器可以随意使用，那边书架上，也有不保密的炼金知识。”

罗恩愣了一下。

前些天还是要把自己解剖掉的科学怪人……现在就把自己当成同胞了？还为之前的行为道歉？

“等等，魔女不也是人类吗？难道我之前在你眼里，是不同物种？”在她离开之前，罗恩忍不住问。

塞西莉娅停下脚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漂亮的绿色眸子看着他：“魔女，是人类自己先界定的啊。”

罗恩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目送着她离开。

……

罗恩随意打扫了一下实验台，又搬来一张椅子，书柜也被挪到靠近实验台不用起身的位置。

接下来无疑是一个漫长的学习时期。

先学完魔女之家的炼金术，再通过炼金术赚取经验值升级，另外……

炼金术是可以被转化成战斗力的，既然阶位暂时只能停留在【1】，那么，多做点药剂和装备，也能丰富自己的逃生手段。

他刚才观察过这座实验室了，里面的设备有些老旧，但好在可以随意使用，房间的角落放着一只装饰品似的灰鸦标本，可罗恩知道，那是遍布整个魔女之家的监视道具。

罗恩对此毫不意外，洞察魔女罗莎，大概就在德里特堡的某个地方看着自己。

放在身边的书架也满满当当，罗恩看到好几本关于炼金术知识的书，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这些书都给读条了。

罗恩重新拿起那本厚重的《基础炼金术理论》，进度条重新开启。

……

半个月后。

洞察魔女罗莎，漫不经心的移动着身前的上百块水晶，那是整座魔女之家所有的洞察之眼，当然，也不用时时刻刻盯着屏幕，遇到不属于魔女的魔素波动，洞察之眼就会预警，她的工作只是随时检查一下洞察之眼，是否被破坏或者屏蔽。

但罗莎总会趁着这个机会，看看不同工作岗位的姐妹们，在做些什么，以满足自己的窥私欲。

忽然，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罗恩·欧根。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在法庭上被判死刑的家伙，听说他成功熬过了实验，成为魔女之家的第一位人造魔女，获得了合法身份。

古神的气息骗不了人，连洞察之眼都认可，果然他是“同类”。

罗莎暗暗点头。

那他身边就是……

罗莎想着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医务室。

此时刚好有人上门，有魔女进来探头探脑望了一番，又失望地关上门。

罗莎第一个想法不是奥蕾丽居然玩忽职守和情郎约会什么的，而是：

可以摸鱼真好啊……好羡慕……

但是他们两个在干什么？坐在一起一动不动，总不能一起读书学习吧？奥蕾丽不是最讨厌学习的那个？

罗莎好奇起来。

大概，是个人就有八卦的习惯，魔女也不例外。

奥蕾丽虽然实力不强，但作为被大魔女安妮钦点，级别A的魔女，位列“魔女茶话会”十二人之一，上面居然默认了她和E级的罗恩在一起，还暗戳戳下达了不许阻挠的命令。

这让罗莎百思不得其解。

……

炼金工坊的3－104实验室，这里一般不会有什么重要的实验设备或者研究项目，所以从不限制人员进出。

这些天下来成果可观，罗恩几乎看完了在炼金工坊能搜罗到的所有书。

【炼金术入门进度100％，习得炼金术基础知识，炼金术技能树解锁】

【你获得新职业——炼金术士，智力+10，精神+10，获得5点自由属性点，2000经验】

【获得技能：药物炼成，材料提取，装备制造，强化改造】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翻完最后一本书，读完条，罗恩满面慈祥的微笑，脸上带着圣洁的光辉。

奥蕾丽闷闷不乐地坐在他身边，眼巴巴地望着他。

罗恩这样看书已经好多天了，似乎要把魔女之家所有的炼金术典籍看个遍，奥蕾丽来找他，几乎就是端茶倒水的陪读。

“抱歉，这些天我看得太入迷了，是时候出去转转了。”罗恩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说。

对这个一心维护自己的女孩，罗恩心底只有怜惜，尤其是知道，未来的奥蕾丽会和自己结婚，就算自己死去，黑化报仇后还固执保持单身，一直将罗恩的家人照顾得很好，甚至颁布魔女之国禁止灵恩教派进入传教的法令。

所以，这次他不想她还那么辛苦，才会那么努力。

“好啊好啊，你还不熟悉这里吧，你要去哪？我带你去！”奥蕾丽眼前一亮。

“图书馆怎么样，我听说这里有一个图书馆，大魔女安妮一生搜罗的藏书都在那里。”

“哦。”奥蕾丽原本生动的表情顿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