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抛弃
鬼子竟然射出了照明弹来观察前方黑夜。
“快！”
沈廷昭喊了声，把门板扔过土丘，身子顺势也跟着扑翻过去。刚侧滚到地上，身后啪啪啪的枪声也响了起来，夹杂着鬼子的吼叫，“土丘上有人，对准那里射击！”
沈廷昭听得懂日语，也说得一口流利的日语，前世在毒枭组织里当卧底一年多，毒枭大首领就是日本人，东南亚也多的是日本人，他也就练得一口好日语。
走在前面的曾天林领着几个人先翻过了土丘，沈廷昭本是落在后面，他反应却是迅速，等他扑翻过去落在土丘后时，身后也传来了两声惨叫，是有人反应慢了已被鬼子击中，不知是谁这么背运。
“快把人分两部分，留下几个人阻击鬼子，其余的人扛着东西往河边跑，一会在苏州河边汇合。不能让鬼子轻易爬到土丘上来，他们居高临下射击，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沈廷昭大声喊道，说话的同时他摘下背着的毛瑟步枪，匍匐着爬上土丘，小心的探出半个头朝下望。
鬼子正往土丘这边跑，看距离约有两百多米，人数有二三十个，像是侦察小分队。
小日本的三八大盖射击距离很远，标尺距离能达两千多米，从土丘到苏州河边都是它的射击范围。土丘离河边还有四百多米，想在鬼子冲到土丘之前跳入河里根本来不及，在照明弹的助力下，鬼子完全可以精准射击，将自己这伙人一一点杀。
曾天林这时已将人做了安排，他随手点了两个人留下，让郭巍昆领着其余先去河边。
郭巍昆也没犹豫，只说了声，“你们快点过来，不但土丘后有鬼子，刚才河边的那群鬼子看到照明弹肯定也会赶回来。”
他让人扛起沈廷昭扔到一边的门板和曾天林的长条板凳就朝坡下跑去。
沈廷昭手搭在板机上，枪口瞄着下面，
“啪！”
扣动了板机，枪声一枪，对面一个鬼子惨叫一声，身子一栽歪，像是打到了腿上，倒在地上一阵滚动。
这一枪，惊得鬼子立马卧倒一片，不敢再直着身子跑，一个个的匍匐着朝前爬。
这时倒不好瞄准了，照明弹的光芒已落下，大地又黑乎乎的。
沈廷昭也注意到，身前不远处倒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那个瘦高个，刚才中枪的就是他们，看样子已经没了呼吸。
曾天林让其他两人分开伏下，他爬到了沈廷昭跟前，看下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悄声道：“情况怎么样？”
“下面鬼子差不多有三十个，像是半个小队，刚才距这里有两百多米，现在估计又爬近了些。”
“我们不能待久了，再等个三分钟就得走，不然前面那波鬼子再折回来，跑都没地方跑了。”
曾天林道。
“你用力朝下面扔颗手榴弹试试？”
沈廷昭道。
鬼子狡猾，知道人在土丘上，也不发照明弹了，摸着黑爬过来。
“我的手榴弹都用光了。”
“我有，给你两颗。”
“你有几颗？”
“六颗。”
“你可以啊，身上揣着六颗手榴弹动作还这般迅捷！”
沈廷昭从腰间皮带的弹盒里取出两颗手榴弹递给他，道：“一边扔一颗，能扔多远扔多远，估计小鬼子正把人散开往这边爬呢！”
曾天林嗯了一声，背过身去，将手榴弹侧挡着猛地拔开引线，用力朝左边扔出一颗，停顿片刻，又拔掉另一颗，用力朝右前方扔出。
第一颗手榴弹落地爆炸出一团火光，落在空地上，一个鬼子也没有炸到。
火光映在黑夜里，将周边照出一片光亮，照出几米远几个鬼子惊恐的脸。
砰，一声枪声，这一枪打空了，倒是把那几个鬼子惊得翻身朝后退。
紧接着另一颗手榴弹也落地爆炸，跟着就是三声枪声，一枪是沈廷昭的，另两枪是那两个国军的。
这一枪沈廷昭没走空，击中了一个鬼子的肩头，那鬼子惨呼一声，朝一边连滚带爬的躲出火圈外。
火光熄灭，大地又是一片黑暗。
“该撤了！”
沈廷昭轻声一句，就往土丘后爬，曾天林也跟着过去，招呼另两个国军赶紧走。
翻到坡上，四人爬起身就玩命的朝坡下跑。还没跑下坡，就听土丘上“轰轰轰”的一连串爆炸声，曾天林边跑边道：“小日本忍不住了，用掷弹筒了。”
“快跑，争取在小日本爬上土丘时跑到河边。”
爆炸声里，沈廷昭大声道。
四人大步朝河边跑，也不管土丘后会如何了，再怎么留心也没有用，现在就一条路，玩命跑到河边跳到水里，才会安全一点。
四人跑下斜坡，离苏州河边还有一百多米，就听到西面隐约传来一唧唧哇哇的声音。
“不好，那队鬼子返回来了！”
沈廷昭叫道。
余下三人都没答话，都把劲用在了腿上。
“嗖嗖嗖！”
三枚照明弹升上了天空，就天空映得一片雪白。
借着照明弹的光，几人看到岸边竟然空无一人。
“他们人呢！”
曾天林大吼道。
“砰砰砰！”
身后三八大盖一阵乱枪打来。
“快卧倒！”
沈廷昭忙趴在河滩上。
他刚趴倒，就听“啊”的一声惨叫，转过头，就见到跟他一块参与阻击鬼军的一个国军栽倒在地，后背上显然中了一枪。
他忙匍匐过去，扶起他看，一枚子弹正中他的背心，从前胸穿出，眼见是不能活了。
“快，我们下河！”
曾天林怒骂道：“郭巍昆这个王八蛋，竟然偷偷先跑了。”
他又道：“下河又有什么用？我们都不会水，与其淹死，不如在岸上和鬼子拼了，干干净净的死！”
沈廷昭爬出了一阵，回头道：“我带你们过去，但你们一定要记住，千万要记住，在水里再是慌乱，即便呛了水也不要抱我的身体，更不要抱住我的手脚，不然，我们三个都只能死在这河里。”
听他这般说，曾天林见还有丝生机，说了声好。
另一个国军也道：“沈班长，我叫王铁柱，我一定听你的吩咐，在水里一定不乱动。”
这时三人已爬到了水边，沈廷昭让曾天林和王铁柱俩人赶紧将上衣和裤子脱下来。俩人也不知他是何意，时间紧迫，两人也没丝毫犹豫，三两下就将衣裤脱下。
沈廷昭将衣裤牢牢打成结，结成一根衣绳，从两人腋下穿过，分别横勒在他们胸前，在后背处挽结成一个提手。
三人刚滑入水里，土丘的鬼子已经蜂涌冲了下来，而西面哗哗的脚步声清晰可闻，那是折返的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