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去与留
“能和鬼子再干一仗我们求之不得,这一路逃亡别提多憋屈了,就希望有一天能和鬼子再正面干,让他们血债血偿!”
郭巍昆还没说话,邹升已先道。
“好样的,有这胆魄和斗志就好,至于我们会不会留在南京那是统帅部和长官们决定的事,不是我们这些喽啰们能知晓的。”
他看了眼沈廷昭,然后目光又扫过众人笑道:“听说你们昨天狠狠的将了一团的林茂一下,让他当着那么多人面下不来台?”
郭巍昆道:“是林连长他太过分,我们一路逃回来,杀了鬼子搜了几听罐头,刚好沈班长受了伤急需补充营养养伤。
连长你也知道我们的伙食清汤寡水的,去饭堂吃饭时就带过去下饭吃,被林连长看到,硬要诬陷说伙夫长老王私吞了大家的罐头,和我们有什么私下关系,只给了我们吃。
林连长不依不饶的,想当着全饭堂人的面拾掇我们,要不是沈班长说的话让大家反过来支持我们,指不定他会用连长的身份拿我们怎么样呢?”
“压压他的气焰是对的,林茂这个人平素就这样。”
张连长顿了顿,又道:“你们营没有了,团座让你们几个暂时归到二营我的连里,等到了南京再看兵源情况恢复你们一营。”
“愿接受连长的命令和安排!”
郭巍昆和邹升立即道,沈廷昭也道。
张连长点点头,“你们回来,还一直没有了解过你们这一路的艰苦经过,我们这就边走边说,你们说说是怎么突围出来的。”
郭巍昆就从掩护完主力撤退,遇到曾天林和沈廷昭,逃离北岸说起,而曾天林和王铁柱作为友军也补充了几人分开后的情形,几处惊险处听得张连长都有些咋舌。
说到在赶到青浦前的山上打下一架鬼子飞机时,张连长更是惊讶的叫出声来。
白鹤港桥上突遭鬼子抢桥的惊魂动魄也是惊叹不已!
他拍拍沈廷昭的肩,赞到:“没想到我们教导队有你这般的尖刀勇士,没有你,他们可都逃不出来!”
沈廷昭心里念叨着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嘴上却道:“没有他们的协助我也做不了什么,是大家齐心协力才会逃出鬼子的重围。”
“你的伤原来是这么来的,等到了南京,再找个大夫好好看看,你得赶紧恢复,这小鬼子一路追在后面,随时随地都会有大战,可不能少了你这个杀鬼子的好手。”
张连长道。
又说了些其它的话,张连长就赶到队伍前面去了。
沈廷昭目注张连长朝前走,对郭巍昆道:“这个张连长有可能就是以后的一营营长。”
郭巍昆先是一怔,然后点点头,“怪不得他要来了解我们怎么逃出来的,现在一营没人,也只有从其他营里调人来组建。”
一路上,除了遇到几次鬼子飞机的轰炸外没再出现什么波折,到了无锡时,才有汽车来接他们,终于不用脚赶路了。
在无锡没多做停留,上了汽车就朝南京赶去。
沈廷昭坐在车厢边上,沿途看到锡澄线的一些工事,一些国军正在进入这些工事,是在为阻击一旦突破吴福线而来的日军做准备,掩护沿途撤退的国军。
傍晚时到了南京,教导总队的营地在孝陵卫。车队开进孝陵卫营地,众官兵悉数跳下车,教导队队长就在车前集中队伍作了简短的讲话。
他对将士们不畏生死英勇杀敌不负国人重托的行为给予了高度的赞扬,也对今后将面临的严峻形势作了分析,鼓励将士们再接再厉,回到营地后好好休息,来日再和日军相遇时,再发扬教导队的铁血精神保家卫国。
沈廷昭不识得原先的宿舍所在,也幸得一营已没什么人,不存在走错房屋的事,空旷的营房随便住也没人察觉有什么问题。
他还踟蹰着往哪个方向走时,郭巍昆就道:“都去我的宿舍吧,反正都空着没人。”五人就住在了一起。
睡觉环境是这些时日以来最好的,沈廷昭却是失眠了,辗转反侧的迟迟无法入睡。
倒不是伤口疼痛,伤口处的疼痛已有些淡,有些开始发痒,估计是开始愈合在长新肉。
让他无法入睡的事是,他在想要不要留在南京,一个月后这座城市就将迎来人间最为残酷和血腥的一幕,一座美轮美奂的城市被一群魔鬼和畜牲们祸害成了地狱,三十多万人被疯狂的屠杀……
恐怖的惨状让他不敢去细想,自己留下来,或许只是在这座城市里多一具死尸而已,可眼睁睁离开又有些不甘。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总得为这座城市做点什么,血债总得由血偿,哪怕他能索还的比起魔鬼们犯下的滔天血债来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但能手刃这些倭寇们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思来想去的,直到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能睡过去,是因为他已心定,他已决定留下来参加南京保卫战。
等他醒来时,天光已是大亮,屋里除了他没有了别人。他一骨碌翻身坐起,暗道真糟糕,这是睡过头了。
穿好衣服,才发现桌上摆着碗筷,他们已为他打回了饭。这得睡得有多过头,他们都吃完饭了自己都没醒。
不知他们去了哪里,他收拾一番,赶紧吃饭,吃到一半时,就听到屋外有说话的声音,是他们回来了。
郭巍昆当先走进来,见沈廷昭已起来,笑道:“我们还以为你还在睡呢,这一觉睡好了吧!”
“你们起床时怎么不叫我一声?”
“看你睡那么香,想想就算了,反正现在又没什么事,多睡会也不碍事。”
郭巍昆在一旁坐下道。
“你昨晚想什么心事呢?听你来来回回的翻身。”
曾天林道。
沈廷昭抬头看他,见他精神不是太好,眼圈还有点发黑。
不禁奇道:“你是起太早了吗?看着没睡好觉的样子。”
“曾连长要走了,他要去安徽。”
郭巍昆垂下眼睑道。
沈廷昭一怔,随即就恍然,道:“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
“这就走。”
曾天林也坐下,神色有些黯然。
“和大家出生入死这几天,就像是相处了几十年一样,这就要分别,竟有些舍不得。”
他有些感伤的道。
沈廷昭将最后一口饭刨进嘴里,慢慢咽下,道:“有相逢就有分离,去找你们的师尽快归队是对的。或许不久,我们又会重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