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露出狐狸尾巴了
“人生来愚昧，历乃悟通达。”
……
黄衣老者视线之中，那两行水汽腾腾的小字似蕴含神韵，绝非单纯的对“水德灵气”的运用，单凭这一手段，就足以看出对方修行底蕴之深厚，根基之扎实了。
但除此之外，两行小字背后所蕴藏的道意也令人深省，虽寥寥几字，却也抵得过许多空泛无味的大论长篇了。
“是个妙人，鼎城近来变得越发热闹了。”
黄衣老者似笑非笑，周遭地势倏然变换，似乎扭曲了此方空间，待一切恢复稳定，此处却早已经没了黄衣老者的身影。
……
……
孟然已经离开了那面崖壁，之后又是一路行走，山雨之后道路湿滑，泥泞不堪，不过这些对孟然都谈不上阻力，用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那一袭道袍身影便来到了“船槽岭”另一面的山巅。
任由雨后劲风吹打，些许云层不足以造成阻碍，孟然拨开遮挡视线的鬓发，目光由上而下俯瞰，视线之中，人称鼎城之最的“荣山”已经近在眼前了。
与此同时，一座依山而建的小镇也如掌上观纹般暴露在孟然眼中，镇子规模倒是不小，四四方方，阡陌交通，一缕缕人间烟火气升腾而出，与其它多种气息共同交织在上空。
孟然只看了一眼那座小镇，旋即便移回目光，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那座荣山之上。
鼎城多山，城中底层百姓多以凿山采灰为生，如今经过二十年的发展，鼎城周遭数座灰山早已经被开凿殆尽，剩余数座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如今被称为鼎城群山之最的荣山也未能逃过此劫。
荣山屹立一方，山势跌宕盘结，多条山脉与周遭河道互相烘托，是为“山借水势”，格局清晰分明，钟灵毓秀。
然此时在这一条条山脊之间，却是支起来许许多多的罩棚，临近周边的山体被开凿的坑坑洼洼，锄头稿子等器具零散堆在一旁，如今虽然并无人迹存在，却仍可窥见一角当初热火朝天采制石灰的景象。
在孟然上辈子，石灰用途非常广泛，但在大朔，受限于时代背景以及其它诸多方面，这些石灰的最终去处八成是为某座宏伟宫殿填了地基、或者浇筑墙壁。
孟然探出一只手感受过往风势，眼睛瞥向下方一处凸出峭壁，也懒得再走弯弯扭扭的山路了，身形一晃便直接跃了下去。
与此同时，荣山一隅之地。
两座不起眼山头间的一道沟壑之中，隐隐闪烁着一道亮光，里面似乎有几道人影晃动。
不大的洞壁内，三面岩缝内都插着一把裹了油脂缠着破布的火把，火焰燃烧的正旺，不仅可以提供光亮，也是在驱散雨水所带来的湿气。
洞壁中央同样燃烧着一堆篝火，篝火旁边用石头堆成一个简易的架子，上面摆着数根树枝，有湿漉漉的衣服挂在上面，连串的水珠溅射篝火发出“呲呲啦啦”的声响。
篝火旁边围坐着四个穿玄色皂服的男人，腰间都悬挂有特殊的腰牌，上书“司天监”字样，而背后则是他们的姓名以及职称。
这些人都是司天监派遣到鼎城查案的少工。
其中一人生的面黑长须，掌中一口无鞘大刀横在膝间，刀刃正冲着燃烧的篝火，其锋利似乎可以斩破火焰。
边上其它少工隐隐以他为首。
哔哔剥剥……哔哔剥剥……
篝火烧的旺盛，山洞之中却有些沉默，众人都不曾开口说话，偶尔有人朝着山洞外张望两眼似乎是都在等待着什么消息。
忽然，那名黑脸少工耳廓微动，旋即倏然抬头，与此同时其它三人也都站了起来，一齐看向了山洞外。
众人只见有一皂服男子正奔跑而来，进入山洞之后就立即扶着墙壁坐下，大口喘着气。
所有人都望向他，但都无人说话。
黑脸少工开口道：“有什么发现？”他说话的时候，手中那口长刀一直未曾放下。
那人松了口气，说道：
“我一路勘察，途中发现荣山的确隐藏许多精怪，其中为首的乃是一只狐狸精，那些怪异之事都因它而起，我方才已经秘密确定了它的位置，你我眼下立即出动，定能将其一举制服！”
其余三名少工闻言，都有些激动。
“当真？”
“那还等什么！”
“刘头儿，我们快走吧！将此事解决，我们也好尽快回京城复命！”
被称为刘头儿的黑脸少工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思考，粗大指节不断敲击着刀柄，发出沉闷的声响。
少顷，他点头道：“我们走。”
“哈哈！走！”
“一定要除了这害人的狐妖！”
“好几口百姓呢！太可恨了！”
……
几名少工显得义愤填膺，披上衣服带着武器便离开了山洞，此时几人正处在一片山脚下，周遭是跌宕起伏的山崖峭壁，一条羊肠小道从脚下延伸到远处外界。
“带路吧。”
黑脸少工淡淡吩咐一句，之前那名外出探察的少工点了点头，旋即独自一人走在前面。
走了没一会，忽然，一道匹练剑光不知从何而来，初见尚在天边，下一瞬间已经近在眼前，目标遥指前方引路那名少工。
“怎么回事？”
“快躲开！”
三名少工心头一跳，立即惊觉起来，纷纷抽出长刀，四下逡巡观察；更有一人反应迅速，甚至起身上前抽刀而出，试图格挡那道剑光，但却被黑脸少工所阻拦。
“刘头儿？”
那名少工不解，与此同时不过刹那之间，剑光如同是疾电般横掠，瞬息之间穿透头前那名少工的身体，并最终软软倒地。
黑脸少工轻蔑一笑，放开那名面露惊诧之色的同伴，单手持刀走到那具尸体前，用脚踢了踢，旋即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撮毛发，转身向三位同伴展示，表明他此举的用意，最后一把丢掉。
“这是狐妖？”
“我们差点被骗了！”
众人恍然。
黑脸少工道：“狐妖之属最善变化，这山野之中到处都是危险，万万不可大意，你等随我到一个新去处，静待少监大人支援即可，莫要再擅自行动，徒增损失了。”
“好！我们听刘头儿的！”
“没错！”
“实在太狡猾了！”
其余三人经历这道插曲之后，对这位刘头儿的信任更深，没有多想便跟了上去。
黑脸少工满意点头，刚一转身，忽然有一根树枝从远处射来，那树枝平平无奇，以至于黑脸少工一开始甚至都未曾注意，然此刻距离越发逼近，其上那股尤为深刻的压迫感犹如一柄重锤，已然重重落在他的心头！
逃！
黑脸少工心头猛然浮现这个念头，然而还不等他付诸行动，那散发着森红血腥气息的树枝已然近在咫尺，旋即好似戳破豆腐一般瞬间将其身体贯穿！
噗！
一缕散发着腥臭气息的黑色浓雾散开，其余三名少工大惊失色，纷纷注视着眼前发生景象，以至于忽略了方才那树枝射来的方向。
少顷之后，黑雾逐渐散去，却不见了刘头儿的踪影，三名少工上前，却见地面之上正残留着半截被鲜血浸染的狐狸尾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