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凌华池。
池水清澈见底，氤氲着淡淡的灵气，池边奇花异草环绕，散发着幽香。
金铃儿身姿婀娜，躺在池中，任由池水的灵力渗透进肌肤，修复着体内的伤势。
蜀山剑阵的余威仍在蚕食她的精元，这股力量至阳至刚，天克天香引。
若是放在以前，金铃儿必会找几个器大活好的鼎炉，好好滋补便是了，但是自从那夜走火入魔后，一切好像变得不同了。
金铃儿抚摸着小腹，一股股温柔磅礴的阳气，在体内游荡徘徊，她几次想把这腌臜之物逼出来，可这阳气就像是长了腿的蝌蚪，一天天壮大，一天天向她身体深处游去。
令她意外的是，这股阳气又好像天克蜀山剑气，被剑气消耗的精元，不知不觉中又被阳气填补，冥冥之中更胜以往。
“哎，小家伙儿，你怎么又来到了我的身边？”
她的长发如墨般铺散在水面，与池水相映成趣，倒影之中，金铃儿仿佛看到了李慕白的身影，与自己合二为一。
“羞死了，羞死了～”
她自顾自的拍打着水面，或许是经过一夜的浸泡，她的脸色由苍白转为红润，呼吸也变得急促，手指不自觉的顺着小腹向下抚摸，浑身颤栗，眼神迷离，咬唇品味，
“嗯～啊～”
随着晨光的透入，池水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波光粼粼。
金铃儿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满足，伤势已大有好转。
她轻轻站起身，水珠顺着她那完美无瑕的肌肤滑落，更显得肌肤如雪，美艳不可方物。
尽管修行百年，岁月却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依旧保持着少妇般的风韵，丰姿绰约，令人难以移目。
她轻叹一声，袭击她的刺客还未抓到，教中也是一团乱麻，大家族贪墨，族中弟子与道盟互通款曲，鬼王宗、炼血堂、万毒窟更是貌合神离。
她需要李慕白，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这个小伙子带给她的惊喜，远胜过往百年中的任何男人。
金铃儿眼眸微动，一阵牡丹花香自远处飘来。
“掌教！”
“何事！”
金铃儿此时身着红袍，坐于风亭之中，玉腿交叠，自顾自的品茶眺望群山，牡丹站在池边先施万福，略有些焦急的说，
“今天早上，守山弟子在后山发现三具干尸……”
“后山不全是干尸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金铃儿捻起一块酥糕，就着茶水一口一口吃着，她的心里还在想着李慕白的事情，至于那什么干尸，都是一些被练废的鼎炉，该丢就丢。
牡丹攥紧双手，上前一步说:“这次被吸干的，是我合欢宗女弟子！”
“什么？！”金铃儿豁然站起身，酥糕应声掉地，“谁干的？”
“还在查，”牡丹怯生生地抬起眼皮，小声说了句，“看功法，她们像是被吸干了血……”
“血？！”
金铃儿猛的盯向牡丹，一股暴戾之气，自风亭为中心波及水面怒拍池边，一尺高的波涛打在牡丹身上，衣裙浸湿，贴合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材。
牡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话说三分留七分，现在她还不能确定是炼血堂所为，只能把现有的情报如实禀报，至于接下来怎么做，那就不是她应该考虑的。
“知道了……”金铃儿略显疲惫的坐下，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是！”
哎，多事之秋矣。
金铃儿眺望远处修罗殿前的修罗神像，竟也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在与道盟争锋的这五十年中，此生的弟子不计其数，让她痛心不已。
早在与道盟大战之前，金铃儿培植了一众眼线，深入道盟内部，但很快死亡殆尽，听说活下来一两个，却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修罗神保佑，保佑我教渡过难关！”
炼血堂……金铃儿冷笑一声，想起早年黑心老人曾为自己算过一卦，说她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过她不同意。
她认为出来拼杀的，是生是死，要由自己决定。
金铃儿捡起地上的酥糕，又放回花盘中。
牡丹、芍药、丁香、海棠……她们跟着自己的时间最长，金铃儿曾为她们指过路，路怎么走，走哪条，让她们自己挑。
可终究还是女大不中留啊！
“来人啊！”
“掌教，有何吩咐？”小侍女候在一旁。
金铃儿手指点了点桌上的花盘，冷冷的说:“给丁香长老送去……”
“是！”
天上的老鸹盘旋鸣叫，金铃儿眉头微蹙，捏碎掌中杯，洒向天穹，霎时间乌鸦死绝，坠下山崖。
她冷笑一声，自顾自又斟满一杯，呢喃道，
“乌鸦窝里出不了凤凰，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
三昧书屋。
换了地方睡觉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李慕白修为突破之后，又小憩到半晌。
这里的木板床再也不会咯吱咯吱响，衣柜里再也没有师姐师妹们换洗的肚兜，窗外也再也没有乌鸦叫。
来到合欢宗整整八年，李慕白难得睡的一个安稳觉。
乌鸦……
李墨白赫然瞪大双眼，窗棂外竟粘着一根染血的乌鸦羽毛，此时正随风拂动，像是在朝他招手。
他直接从床上窜起，一把薅下那根羽毛，用指甲划开羽根，一行细若针头的小字扎在他心里，
“三女尸体暴露，慎行。”
李慕白愣了良久，沉思片刻后，将羽毛丢进青灯中自行焚毁，又悻悻啐了一口，
“黄老贼，还在监视我！”
他口中的黄老贼，就是蜀山长老之一的剑九黄，黄段生。
是李慕白拜入蜀山的授业师父，也是因为这个人，李慕白被废掉修为，然后被丢在合欢宗做卧底。
整整八年，师徒二人都是用这乌鸦传递情报，距离上次通信已过去半个多月，那次的谈话仍然历历在目，
“三年，三年以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要三年，都快十年了，师父！”
“你对我态度好点行不行啊？现在全道盟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我回去把你的策本一烧，一辈子做鼎炉，大家都不用烦喽！”
“……”
“最后一次，你帮我找到女魔头闭关的地方，然后我带你回道盟……”
“回道盟？我信你个鬼，这话我听了九千多次了，你哪次带我回去过？”
“喂，我是你师父，你听我的！”
“听你的？我被掌门废掉修为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被蜀山扫地出门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现在我被合欢宗那帮狗妖女折磨成了牲口，你又在哪儿？
我告诉你黄段生，以后的路，我自己走，请你带着你的老鸹滚蛋！”
“喂……”